” 少女急忙缩了下腿,顾言偏过头,火光下眉眼下的那颗泪痣隐隐绰绰。 他看着她倒抽着冷气,用清水擦过脚下伤口,那脚比世家女子大了些,脚指圆润,细细光洁的脚踝跟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只是前面那一抹红碍眼了些,她耳朵后头有些泛红,这时她倒是不好意思了,想当初她看他身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疼吗。” 顾言垂下眼睑,轻轻地问,睫毛抖动洒下一片阴影。 芸娘龇牙咧嘴地把脚趿进鞋里,站起来来回回走了两圈,嘴里嘟囔着, “不疼,摔一跤算什么,我以前还从马上摔下来过,歇了两天自己就好了,连我阿爹都说我皮实。” 说着她还要在顾言面前跳两下,可刚落脚没站稳又是一扭,竟直直朝着少年扑去,顾言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个黑影砸过来,两人一起栽到床上。 一阵慌乱,顾言闷哼一声,再睁开眼有股热气伏在他胸口,跟个火炉一样。 芸娘从他身上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眼神飘过去,顾言眉头轻蹙似乎有些难受,脸色是惯常的苍白,火光下显得有几分柔弱,连那泪痣都更添脆弱,她心里顿起愧疚,这是又误伤到了顾言,她急忙凑到他面前, “哪里疼,我是不是撞到你伤口了。” 说着就要掀衣服,查看他胸前的伤,却被一把抓住手腕,那手凉的跟从夜里冰面上捞起来的一样,从手腕传到背后,让芸娘打了个寒颤,紧接着身子一倾,天晕地转,就颠倒着翻了个面。 少年撑着手悬在她面前,一片阴影垂了下来,两人面对面,呼吸靠得极近,近得她都能数清他那细密的睫毛,少年几缕青丝垂在她脖颈处,搔得她有些微微发痒。 “我没事。” 话音落,那片阴影豁然散开,芸娘猛地坐起,不知为什么舌头有些发直,眼神瞄着那火光,有一搭没一搭地道, “没,没事就好,诶,那沈海除了送礼外还说些什么了么?” 顾言顿了顿,把她那副情态尽收眼底,淡淡道, “没说什么,就是找东西。” 芸娘细眉一挑,找东西?这沈海惯常夜猫子进宅,能有什么好心思。 “他找的什么?” 顾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她手里,芸娘看清那长命锁,嘴微微张开, “这,这怎么在这里?” 看她一副紧张模样,顾言目光扫过那长命锁,开元年间兴新生儿满百日赍长命锁,以祈驱邪辟灾,祛病延年,她手里这块上刻福禄如意金锁,倒是京城官宦世族最时兴的,和这破壁漏风,家徒四壁的草屋格格不入,这么想着,他目光又在少女身上打量了一圈,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芸娘倒没注意到身旁人的打量,此刻她握着长命锁,心里又惊又疑,这沈海找这东西做什么,莫不是赌场又输了钱来这里拿东西抵债,可也不该啊,这长命锁意味着她的身世,除了她死去的阿爹没人知道这个东西。 夜色中,寒风呼啸声陷入漫漫长夜,万物沉寂下,这黑夜中却带着些隐约地躁动和不安。 村外官道旁不打眼的树林里停着辆马车,马车外打着一盏灯笼,灯笼在风中晃了晃,现出另一面写的陆字,在黑夜里发出羸弱的光来。 沈海老老实实站在那灯笼光亮下,佝偻着背,双手攒进棉袄里,垂着脑袋不时觑探那被风吹得晃动地车帘。 “你可看清了?” “看得清清的,老大一块金子做的长命锁,没想到陆芸那妮子还藏着这么个好东西。” 沈海说话间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可浑浊的眼睛却始终绕着车里人打转。 车里人没了声音,过了半晌,一只手掀开帘子, “你想个办法,把那东西拿出来,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还有。”那人盯着他道,“我要那陆芸在这村子里待不下去,你可明白?” 沈海眼前被这灯笼的光晃了晃,缩了缩眼, “贵人,你说得这头一件事还好办,左右不过是个物件,可那陆芸怎么说也是我小弟养了这么多年的丫头,就算是块石头也有了些感情,总归算一家人,把事做得这么绝不大好吧。” 张大娘看了眼前人一眼,贼眉鼠眼,赌鬼还说真情话,当真是个笑话,她唇边勾起一抹冷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