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晏如唇角扯出轻讽,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两人应是受过刑,男人双腿上布满血迹,正昏厥着,而吴娘子双手上都是血渍。 她眼皮都没动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断了人扑过来想抱腿的念想,淡漠道,“裴府名下茶农众多,若我将你们被捕的消息放出去,想来那些茶农自然该乖乖的送茶来。” 她,压根就没有救他们的必要。 吴娘子双手颤抖,原本有些激动的情绪在听到这话时颓然下去,跌坐在地,凄凄切切道,“大姑娘,我们原来也是老实人,只是受了人蒙骗,起了贪念方才对大姑娘起了歹心,但这乱世之中,连饱腹都困难,为自己谋算又有什么错呢?” 字字句句,妇人说的诚恳,自满是脏污的面颊上流下两行清泪来。 明惜抿唇,看着人的眼神带上了些许同情。 当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没有等来回复,吴娘子微微抬眼,却对上一双冷然的眸子。 “啧。” 裴晏如嗤笑了声,目光寒凉,“与其说这些没用的,吴娘子不如说说,这京城之中,与你接头之人是谁,或许,我该换句话问,是八皇子府的哪位?” 第一世时,吴娘子带着一众茶农确实生了反心,但却没有这般胆大包天。 话音落下,吴娘子脸色瞬变,眼神闪烁不定,心的不安蔓延开来。 大姑娘.....大姑娘怎么会知道.....! 一旁,明惜浑身一震,刚刚生出的一点儿同情心顿时散了个干净,心中懊恼,险些上了这妇人的当! 牢房之中只点了一盏蜡烛,烛光摇曳着,明明是白昼,却与黑夜没有什么区别。 裴晏如看着人的眼神染上几分玩味,漫不经心的开口,她微垂着眸,嗓音平静极了,“让姑娘我猜猜,是许了你多少好处才能让你们卖主求荣?一百两?” 什么泉城太守,都是幌子罢了。 真正想要她命的,自始至终,只有那凉薄的皇室! 烛光映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但周身却裹挟着冷意。 吴娘子指尖扣紧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愈发清醒,咬紧了牙关不开口。 大姑娘虽只有十八岁,但却不好糊弄。 但只要她咬死不说...... “亦或许,是你不足三岁的儿子落在他手里?”裴晏如又道,微垂下眸看人一眼,唇边、眼角俱是讽刺。 “..........” 看着妇人眼中有松动,裴晏如蹲下身子,平视着人,“与虎谋皮的总归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任务没有完成,他如何会放过你的孩子呢?醒醒吧。” 她嗓音很轻,如羽毛般落在人心间,却一下子掀起巨浪。 对上那通透清澈的眸子,吴娘子心口一滞。 却听得那平静的嗓音继续响起,“他是皇子,你们不过只是一介百姓,连鱼死网破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说的残忍,却也事实如此。 吴娘子眼底浮起惧色,跪爬着过去,声泪俱下,“大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儿子,我就那么一个儿子,要是没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吴娘子哭着去抓裴晏如的裙摆,提起儿子,连眼泪都多了几分真心。 她中年才得子,寻常日子里宝贝的紧,却不想那一日。 儿子被带走,只留下一封书信,让她按照上面的照做,能拿到大笔银子不说,儿子就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她身边了。 清贫日子过久了,她到底生了贪念,想着干上这一回就带上儿子远走他乡。 裴晏如淡眼看着吴娘子痛哭。 掳走家人胁迫人做事,算是权贵常玩的手段。 在这落后的朝代,贫苦人家根本诉苦无门,只能乖乖就范。 若只是这般,那她也不介意在事情了了之后放人走,但心生歹念,贪图富贵,若她不挑明了讲,还以为她如那些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天真好骗,试图糊弄。 这样的人,她没那么大的善心管。 “我可以救你的儿子。”她站起身,好一会儿才出声。 明惜:“姑娘......” 此人心地如此恶毒,姑娘为何还要救这样的人的儿子? 吴娘子听着那浅淡的嗓音,哪里听不出来这背后的意思,心中苦涩。 若是她不将背后之人供出来,大姑娘又怎么肯白白救她的儿子呢? 裴晏如给了选择,也不着急,只静静的站在那。 救,交出证据,供出萧皓沉。 不救,等着儿子死。 萧皓沉如今虽然没了兵权,但到底是个受宠的皇子,想要将人彻底打倒势必要一点点瓦解掉在皇帝心中的信任,在朝臣心中的信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