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仰面躺在地上,眼睛仍旧睁开着盯着他。 一枪扎下,结束了他的痛苦,索超望着这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微微皱眉:“找一个找,有没有我军活口!”话音一落,一队骑兵翻身下马,四散分开,寻找伤者。 不多时,两名战士扶着一位宋军伤兵来到他的面前,这位战士少了一只右臂,大腿上还有一个血窟窿,估计是失血过多,脸色煞白。索超问其战况,方知西北军在此地遭遇了金军名将兀术的主力,双方血战半夜,金军溃退,董平已经率领大军追击兀术而去。 兀术?宋军河北将领,没有不知道兀术名号的,这个人长期在宋金边境担任最高军事长官,是金国首屈一指的战将。董平遇上他,还击溃其主力,应该说是一个难得的胜仗。可朝廷明令,不得往北推进,必须尽快把西北军拖回来。 “留下五百人,救治伤者,其余人,跟我走!”索超大声说道,说罢,双腿一夹,火速向前奔去。五百战士留了下来,救治宋军伤者,结果女真伤兵。 谁也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历规模巨大的血战,双方伤亡都很大。但西北军到底还是击溃了金军精锐,大概董平想要活捉兀术,或者杀死他,立下战功,所以宁可违背军令,也要往北追击。 作为军人,一个方面军的统帅,可能换成谁也不能抵挡这样的诱惑,金军第一名将啊。 越往北走,尸体越少,金军的确是在溃退,但索超注意到,金军尸体丢落的方向都非常集中,没有分散四周,说明他们是有目的地在后撤,并非慌不择路。他们想哪里撤,据我军情报,再往北,可是一望无际的雪原,根本没有城市据点之类。 宋军将士大多是黄河以北的人,虽然不惧怕寒冷,但极北之地,苦寒伤人,西北军未必就能适应。想到这里,索超神色严峻,大声喝道:“全军加速前进!” 而就在他们正前方,西北军正能力追赶兀术所部。一夜血战,金军首先乱了阵脚,全线溃退,宋军越战越勇,都杀红了眼,一路北追。 越往北走,气候越寒冷,初时只觉冷风扑面,尚能忍受。可越到后来,气候越怪,明明是盛夏时节,但那风刮在脸上,竟然如刀割一般疼痛。女真人世居寒冷之地,自然不在话下,可宋军将士已经渐渐开始不习惯了。 “报,都护!前军已经快咬上金军尾巴!”一名骑兵从北方飞速奔来,大声向董平报告道。 “全力追击!务必歼灭兀术所部!”此时的董平,浑身血污,脸上已经看不出鼻眼来。 “都护!此地气候变化异常,我军多有适者,不如……”部将心存忧虑,适时提醒道。 “此时万万不可停止追击,敌我双方都在苦撑,谁扛在最后,就是胜利者。”董平冷哼道。 “可朝廷明令……”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王上不知此地战况,如何能按照朝廷军令,一步一坑?如果这样,我还怎么指挥?全力追击!除了武器装备之外,只留一天口粮!”董平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众将无不惊骇!舍弃多余口粮,万一有个不测,这仗还怎么打?可董平听不进去劝告,严令执行。 四百里之外,当初韩毅残部与金军对峙之地,同时也是蒙古军队救援宋军的战场。当日尸山血海,现在已经消失不见,换之以密密麻麻的军营。一眼望去,入目尽是营帐,以及往来奔驰的女真骑士。 宋军北伐开始以来,鲜遇抵抗,原来金军主力埋伏在此地。仅以肉眼来看,很难准确的判断出这里有多少座军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的兵力,绝不会比大宋西北军少。 寒风呼号,天色阴沉得让人觉得压抑,但女真人生来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适应力极强。一处较大的营帐,帐帘掀起处,步出一人。 约二十多岁,留有短须,着一身精良的铠甲,内穿皮袍,腰间悬一柄金刀。右手执一根马鞭,一出营帐,这人就望了望天空,使劲吸了一口冷气。此人,便是当今金国皇帝,完颜亮。金帝及太后被俘之后,他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天德,为金国第四任皇帝。 宋军北伐,人多势众,天下震动不已。完颜亮不得已,舍弃上京皇城,把重兵集结在此地,誓与宋军周旋到底。坦白的说,能不能战胜这个强大的汉人帝国,他心中没有底。前代皇帝留给他的,是一个烂摊子。国内弊端重重,改革未能深入,军队损失惨重,装备奇缺,最可怕的是,举国上下,士气低落,当初骄傲的女真勇士,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宋军打得一败再败。 还来不及收拾这乱局,宋军大举北伐,把金国逼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希望这次卫国战争,上天庇佑,能打退宋军,给女真民族留一个喘息的机会。否则,真要像上京皇宫里,那位宋军名将韩毅所写的,亡国灭种。如果此次战败,女真这两个字,恐怕要从世间消失。 “陛下!”一位女真将领远远奔来,等不及战马停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