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了挥手,童贯笑道:“客气,客气,算来,老夫受先帝知遇之恩,掌兵权二十多年。只要我在一日,就会照顾你一日。我等都是当年从尸山血河里滚出来的,于江山社稷,咱们都有功的人。可万一老夫不在了,诸位可就得自求多福。” 听他这么一说,几名将领大眼望小眼,双眼望独眼,这话从何说起?眼下小王相爷主持朝政,枢密相公主持军务,王相还是老大人的女婿,正所谓贵不可比。 众将中有一人,约有三十四五年纪,皮肤黝黑,留有短须,身材矮小,显得精明干练。见童贯无端出此不祥之言,于是问道:“恩相,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不成?” 童贯见他追问,笑而不语,众将见状,再三询问,童贯都只是摇头而已。此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李吉插话道:“诸位将军,有人要夺枢密相公的兵权,将他赶尽杀绝。媪相若出事,想必各位也难逃劫数哟。” 众将闻言大惊!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夺枢密相公的兵权?小王相爷难道坐视不管吗? “哎,也未必就是这样,人家是年轻人嘛,雄心勃勃,我是越来越老糊涂了,有可能碍着什么事情,所以才想请我把兵权交出来。”童贯摇头笑道,显得十分宽宏大量。 李吉蹭蹭几步走到童贯身后,神情焦急的说道:“枢相!你还对他抱有幻想,他是想把你赶尽杀绝啊!您顾念着翁婿之情,可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替你这些门生故旧考虑考虑吧?您这颗大树要是倒了,他们还可以依靠谁?” 什么?要夺枢密相公兵权的,是小王相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军中将领长年戍边,对朝中大事不甚了解,此时听闻童枢密与小王相爷翁婿不合,一时都三缄其口。毕竟,这事牵连太广,两位相爷,都是手握重权的大人物,我等军中卑将,能顶什么事? 见众将默然无语,童贯也不动声色,现场一时陷入僵局,各人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诸位!”一人厉喝,惊得众将猛然抬头,却是广毅军统制刘检,此人在军中小有名气,因为作战勇敢,被党项人射瞎一只眼睛,人送绰号独眼虎。 “枢密相公是我等恩人,饮水恩源,诸位切莫忘了今天的地位是怎么来的?我不管什么朝廷大事,谁如果对枢相不利,就是与我过不去,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刘检声色俱厉,激愤难当。 众将面面相觑,召集我等到此的人,正是这个刘检,现在他作出头鸟,想必是早就安排好的。这世上,谁都不是傻子,刘检一个,还有那阴阳怪气的一个,唱黑脸,枢密相公打悲情牌,一唱一和,就是要拉我等下水。 “呛”,刘检突然从袖筒里抽出一把牛耳尖刀,跳将出去。众将霍然变色,纷纷起身! “安生日子过久了,连出身也忘了!我刘检是个粗人,今天谁要是不表态,要么杀了我,要么被我杀,两条路,自己选吧!” 童贯见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刘检!你这是干什么,把刀放下!” “恩相,您为人宽厚,被人骑到头上也逆来顺受。小将受您大恩,不忍看恩相陷于奸人之手。”刘检手执尖刀,神情狰狞。 “你给我放下!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若天要亡我,老夫引颈待戮就是!”童贯说罢,一声长叹,掩面坐下。 众将心知今日难以脱身,若不从命,只怕性命难保。王相与媪相两者之间,必须选择一方,断然没有第三路可走。如若不然,不管以后谁人得势,到时秋后算账,谁也讨不到好。 想到此处,先前那矮小精悍的武官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曾某是个武夫,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若是恩相看得上,卑职愿效犬马之劳。”他一领头,其余将领纷纷效仿,争着向童贯表明忠心。 “老夫……谢诸位大恩!”童贯竟然拜倒在众将面前,声泪俱下。吓得众人慌忙上前扶住。 “好!诸位将军忠肝义胆,在下佩服!”李吉击节赞赏,说完,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条锦帛,示于众将。 “宋室不幸,出此逆贼,上欺天子,下侮百官,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我等激于义愤,情愿舍身救国,清君侧,勤王室。请诸位将军在此讨逆檄文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精诚团结,共赴国难。”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既然上了船,断然没有中途下去的道理。众将只得在讨逆檄文上,写下自己的职务,姓名,童贯也亲书“枢密使童贯”字样,李吉排在最后,写上“内侍省都知李吉”。 待众将签完,李吉将讨逆檄贴身收藏,又告诫众将道:“此事极为机密,若泄漏半句,我等性命不保,诸位将军切记,切记。” 大宋宣武二年二月,大宋百万雄师攻打西夏,夏王李乾顺向女真求援不成,由此对女真人极为痛恨。改向西辽国主耶律大石借兵,同时积极布防,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