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江琮喝了口茶,“他们并非少林正统,是叛出季室山的空明大师之徒。” 泠琅露出玩味表情:“这几位,看着倒是比之前那个能成事。” 她默了默:“我们谁都没给他收尸,他横死山林的事应该被发现了吧?” 江琮放下杯盏:“谁知道呢。” 泠琅望着高台上僧人,他们伫立在拥挤人潮中,像几个青灰色的影子。 她微微莞尔:“管他的呢。” 流程很快便结束了,陈长老站在台上公布最终名单,末了说,第一轮比试在明天巳时,所有人都可以前来观看。 回去的路上,泠琅有意观察,很容易便发觉了凌双双有些神不守舍。 和之前虽有心事,但仍活泼轻松不同,女孩儿现在目光躲闪、神色惴惴,简直有几分失魂落魄地跟在后头。 泠琅觉得不能再如此,她从未见过凌双双这般。 从前在一处的时候,他们共同闯过的险地、破过的绝境不知几多,而这丫头在何种境地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路上碰见不顺眼的人,她绝对是拍着桌子骂上去那个,无论对方是何种身份。遇上机关重重的暗室,她也敢首先踏入其中,全然不顾首当其中的危害。敌人藏匿在周身暗色,她直接抽剑挺身,以己作饵,去换得对方破绽。 好几次弹尽粮绝,他们被围困在无人之境,凌双双还嬉皮笑脸地同他们商量,若她是先死的那个,要帮她放平身体,不然会不好看。 相遇之时,泠琅就觉得她是个不怕猛虎的小牛犊子,在刀风血雨中厮混一年后,她仍是一身浑不怕的倔强。 后来泠琅品出来,有些人的确天生直愣愣一根肠,不愿意拐弯和后撤,那双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你就晓得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那般罢了。 一个勇敢到可以称为没心没肺的姑娘,怎么会变成如此忧思重重? 泠琅不知道缘由,但已经能看出,这似乎同明净峰渊源匪浅。 得找个机会问问。 凌双双可以不愿意透露,也可以不接受帮助,这随她开心。 即使自己也有破事缠身,但友人陷入了麻烦,便不能看着不管,这也随泠琅开心。 晚些时候,用过午膳,江琮在案边执着一卷书看。 泠琅起身,理了理裙摆,就要往门外去。 江琮温声关怀:“夫人去往何处?” 泠琅坦然回应:“找双双说点话。” 江琮微笑:“这位朋友怕是同明净峰有些关联,夫人此去是要讨论此事?” 泠琅并不意外这黑心肝的能看出来,她回头冲江琮娇婉一笑。 “女人说话,男人打听什么,”她转身离开,“老实呆着。” 分给泾川侯世子夫妻的厢房有三间,凌双双和绿袖晚照她们住在一起,就在院子对面。 泠琅两步便行到了院落中,简单的青石砖面,某些阳光难以照射的地方还生了层苍苔,更添古朴意蕴。 她脚步轻快,绕过一盆开得正好的鸡冠花,轻轻叩响对面木门。 门很快便被打开了,凌双双面上仍裹着纱巾,见到来人,似乎有些惊讶。 泠琅不说废话:“我们进去说话。” 凌双双一顿,随即掩上木门,她抿着唇,慢慢回头,还未来得及和屋内旧友说什么,只觉得面上一凉。 覆面纱巾缓缓飘落于地,没有一丝声响。 她怔怔抬眼,对上少女望于她的,真挚而温和的视线。 泠琅抬起手靠近,指尖停留在她颊边,轻轻一触,随即分开。 “哭成这样,以为我瞧不见么?”对方轻笑着说。 凌双双看着她指尖那点晶莹,扁了扁嘴,说:“我没有——” 泠琅叹了口气:“双双。” 凌双双呜咽着:“没有的——” 泠琅于是不再开口,她摸出袖中巾帕,为身前明明已经泪眼朦胧却兀自嘴硬的女孩擦拭。 就像从前,她们一同揍人或被揍,身上总会有些伤。她们互相为对方拭过的血痕不计其数,而拭泪似乎还是头一次。 都是不愿服输示软的性子,相似得让人忍不住微笑。 屋内没有旁人,绿袖她们这会儿在山上四处瞧风景去了,她们大可以自在一些,说一点不会轻易出口的话。 凌双双说:“阿琅,我这几天本来该好好找你说说话,但我心里太乱,想做的事又太多,一直没有机会,你不要怨我。” 凌双双说:“阿琅,你走得那般突然,好像一点都没有留念,我其实一直很想你,也想过去找你,但沉鹤不愿意。我一提起这个,他就说你死了,然后我就和他吵起来,最后打起来。” 凌双双说:“他说你既然要走,自然是不希望我们找到你的。有些事,你既然不说,那自然也不希望我们知晓——我觉得他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