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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大火 第22节


也没有去议论,我也不用问他,我知道他在哪里都一样尽心尽力地工作,而他回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孙莹莹。那天送她入院的时候,他赶来时候的急切,他战抖的声音,他对她的心疼和不敢碰触,还有他为她掉了眼泪… …那些场面一直反复反复出现在我眼前,想起来我就觉得难过,像被针扎了一样,就得愣住一会儿,得屏息把那阵疼痛忍过去。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一个荒诞的念头,我要是孙莹莹就好了,就能让小汪警官那么在乎我,那么呵护我——唉我去,他还横抱她,那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吧?反正他能把她抱起来,也是人家瘦弱,谁想要横抱我怕是都够呛… …我又这么想起了孙莹莹身体后面的恐怖伤疤,马上恨不得赶紧鼓起腮帮子使大力气使劲儿吹,把我刚刚那个想要成为她的倒霉念头给吹散了,不不不,我可不想要成为她,一个被撕掉了半层皮的美人,一个不幸的姑娘,无论她拥有多让我羡慕的补偿,哪怕那个补偿是小汪警官,她都是可怜的,我打心眼里同情她。

    那么在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没过多久,是汪宁自己告诉我了。

    十二月中旬,一个天气特别好,格外温暖的日子,山水佳园的葡萄被初雪打了,被太阳咬了,抽巴成了干儿,出来倒垃圾的翟大爷从上面捻下来一枚放进嘴巴里,只觉得无比香甜,他忽然想起来从前跟当护士长的老伴去新疆旅游的事情来,干涸的眼角湿了,他抬起头看到四号楼三楼平台上他的好基友郑大爷,他养的大公鸡没了,在那晒萝卜干儿呢,晒得差不多蔫吧了,拌上蒜酱辣椒五香粉和芝麻油,就是早上就粥的好菜,翟大爷喊他:“老郑头儿!下来跟我下棋呀?!有活儿给你老伴干!”郑大爷说行。

    医科大学泌尿科的前列腺圣手张教授下了连台手术回家,在朝北的书房里阅读最新的医疗学术期刊,德文的,他窗户外面有棵柿子树,树叶子都掉了,火红的柿子像一个个鲜艳的小灯笼挂在枝头上,张教授溜号了,心里泛起一阵阵柔软的情致,他想要吟诗一首,几个浪漫的小词儿马上就要涌上来了,忽然他看见柿子树在规律性地颤动,张教授纳罕,走过去打开窗子一看,是楼下的邻居,喜欢穿范思哲的马老板在用后背一下一下地撞树。两家自从上次马哥被老婆打得满头满脸是血,张教授帮他包扎之后就和好了,马哥朝着上面的张教授招招手。

    张教授问:“你干嘛呢?”

    “撞树健身。北陵老头儿都这么整。”马哥说。

    “撞树不健身。”张教授温柔地规劝,“后背难受抓紧去内科看看。”

    “撞撞树挺舒服的,反正也没害吧?”马哥说着使了大劲又来一下,一个柿子掉在他头上,原本就熟透挂不住的,皮薄的,淌了他一头一脸,橙黄色的汁水流在他的范思哲上。

    “有。”

    … …

    克俭小区里,有人在请客呢,是三号楼的孙家。孙好忠围着围裙,满手是白面的来社区办公室请人,说家里包了好几种馅的饺子,马上要下锅了,让我们赶紧过去。袁姐不在,杨哥率领我和胡世奇去了。

    第十一章 (5)

    五楼的孙家敞着大门,街坊四邻已经来了不少,把个进门的小饭厅都快装满了,几个大姐阿姨各自在擀皮包饺子拌凉菜,孙莹莹的妈妈坐在两个并在一起的椅子上,受伤的腿平直放着,手上没闲着,扒了一堆大蒜。我们三个进屋,一边排队脱大衣摘口罩洗手,一边挨个儿打招呼,我要过去帮忙扒蒜,孙莹莹的妈妈把我往外推:“什么也不用你干洋洋,你进屋去,你们都进屋去,你们年轻人说话去。”

    旁边的大姐让她动作不要那么大,腿还没好呢,别再碰着。

    “没事儿。”她笑呵呵的,“这算什么事儿呀。”

    我进到里面去,我很熟悉的,孙莹莹的房间。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天花板上一道大缝,外面在下大雨,这里在漏小雨,孙莹莹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话也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后来我把他们家的维修基金要下来了,工人师傅开始修房子,一时乌烟瘴气根本没法住,我怎么劝孙莹莹都不肯走;还有不久前她发烧的时候,我们几乎是打了一架呀,不过现在,现在她不一样了。

    她站在窗边,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薄棉服,下面是深蓝色的牛仔裤,身材苗条修长,都是新的,也都是优衣库的寻常衣服,但是她穿起来就很好看。

    我走过去:“莹莹,你不发烧了吧?彻底好了吧?”

    孙莹莹转过身来看我,她换了新的假发,是个栗色的波波头,脖子上系着小丝巾,挡住了后面的伤疤,那张脸,那个尖下巴更秀气了,如果她不做大的表情,不去牵动脸上的皮肤,她的面M.COmIc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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