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疯狂的事儿,风清扬有些恐惧,当然更有些不安。那种不安,就像少时病重,全身发热,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世界的绝望和不甘。 不过他还是这么做了。 七海告诉他,那是他唯一一次机会。 那把锋利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言语真诚地望着安阳王,迫切地希望对方能够入府,“父亲,如今桃夭公主和亲已成定局,儿子不会违背,只忘能护送桃夭公主最后一程!” 风于则不按常规出牌的,也打算以死相逼。 大胡子站在院子里,心情紧张地碰了碰七海的胳膊,“怎么办,这方法不管用啊?” “不会,这方法绝对管用!”测试二人谁的心最硬,谁又最坚定的时候到了。 风清扬武功不错,他不惜剑割喉咙,也要出府,所以也就顺理成章地达成了心之所愿。 管家关伯配合默契,一匹快马正要送来。 跳上那马,风清扬直接飞城而出。 七海时间计算精妙,桃夭公主刚出城,他就赶上了。 听见马蹄声渐近,桃夭公主喜笑颜开,命人停车。 身旁的北昀国使者心里琢磨,这风清扬专门挑选了这个时间前来,实在是郎有情妾有意。 抱着看好戏的念头,他让人将马车停下了。 桃夭公主年纪虽小,却是将门之女。她掀开车帘,仪态大方地站在马车外。 她笑容活泼,如桃花朵朵,尽绽枝头。 “清扬兄长?”对方脖颈上有血,眼神里逞强。所以她怕了。 桃夭公主并不知晓风清扬对自己有没有感情。甚至他今日骑马赶来相送,都不能说明。因为她知,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为了自己内心那点儿期待,他绝对会赶来见她最后一面。 风清扬望着桃夭公主,从不曾见她那般娇媚,他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儿。 那日,夕阳西下,如霓虹铺地,明辉灼灼。亭外千花百草芬芳袭人。 扑通一声。 人掉下去了。 然后他跟着跳下去,将人打捞了起来。她向来身体好,泡在水里那么久,都没有任何问题。倒是清秀瘦弱的风清扬,那一个跟头栽下去,咳嗽就没有停过。 当时桃夭公主笑他,“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跳下来救我了。” 风清扬愕然抬头,反问桃夭,“你是故意的?” 桃夭公主笑着回,“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清扬哥哥会跟我说话的。” 然后……然后他们的交集就停留在那一时。 一时就擦身而过,然后无缘,便走到了终结。 …… “桃夭拜别清扬兄长,望清扬兄长珍重!”她在宽阔的马车上,一身嫁衣,匍匐一拜。 风清扬坐在马上没说话,那双有些无神的眼睛落在出嫁的人身上。 然后人站起来,被人搀扶进了车厢。那红色刺绣车帘无情落下,马车掉头,徐徐地跟着队伍,远远离去。 众人消失在视线里,风清扬才转身。 安阳王风于则以及王府仆人全部出现在身后。 无人能看懂风清扬公子这所谓的急切究竟是因为什么?虽然众人眼里,都知他对桃夭公主情根深种。 可情根深种的反应略略有些不妥,他不哭,他不笑。他很平静地回了王府。 第二天,照样吃饭,照样会带着银狐犬小白到院子里走走。 安阳王第二天早朝因着私放儿子出府一事,同皇帝赔罪。 皇帝摇头,以此人没有闹出祸端,就没有过问。 安阳王府又清净了下来,风清扬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还是喜欢玩狗,还是喜欢平易近人,温文儒雅地说话。 七海进得房间,翻了个茶杯,倒了杯水,“公子,你是一个奇怪的人?” 风清扬看着七海,笑了,“我……很奇怪么?” “之前闯宫,你反应那么大。定然喜欢桃夭公主吧,为何……偏偏真见到了人,一句话也不说?”若说离别之际,无语凝噎,倒也说得过去。但回了王府,当天晚上就释怀了,这未免爱得太浅了。 “她和亲是陛下下旨。况且……就算我有心,也终究挽回不了。”风清扬浅如朝阳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平淡,也许看久了,会觉得他无心,或者无情。 可七海常常不喜欢走寻常人的路,就像他从那双淡蓝色的眸子,看见了什么,就真地知晓了什么。 一个人能够快速地舔舐悲伤,不是因为他没心没肺,而是他太重情重义。太过了,也就容易表现得没心没肺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