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奏折的水平一看便知,是各地父母官递上来的折子,言明效仿国子监“评论区”与“锐评”方式颁布政令,极大程度促进了政令推行,安抚各地百姓。 顺德帝坐在龙椅上,笑容和煦却让人遍体生寒:“诸位爱卿,为父母官者,当如百姓父母。既然说这些年轻后生是不知者无畏,那尔等长者给他们引一条正确的路便是。” “以诸位爱卿之高见,指条明路,应当不是难事。” 诸位大臣在皇帝面前碰了个软钉子,可回到家中,自家孩子还倔着不肯听话,在嚷“评论区”上那些文人都在乱说。 叶侍郎也很头疼,虽然自家孙子跟小庄先生走得近,但到底世家背后有世家的利益,一切都要给家族让行,蹙着眉头说道:“你说人家乱说,你怎知自己不是乱说?” 叶瞳龄脾气倔,梗着脖子说道:“我等虽年幼,但正经下过地,进过工坊,祖父怎能说我是乱说!” 叶侍郎神情凝重,不敢相信:“当真下过地,也进过工坊?” 叶瞳龄点头,骄傲极了:“三日后,还有一次组织实习,我们还要实地学习!” 这下,叶瞳龄也不说下地实习是苦差事了,眉眼间都是自己已经长大已经成熟的骄傲。 叶瞳龄还骄傲着,叶侍郎的神色却更加凝重了,他低声重复道:“实习?实地学习?” “这女娃儿,当真不得了。” …… 说来这实习,也是在宋坨村事件之后,才坚定了庄良玉的想法。 庄良玉自认自己知晓的事情不少,但也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她不是百科全书,更何况即使是百科全书里的知识也有出错的可能。 离开土地的知识,很多也是一知半解,只能凭着模糊的印象给个方向,然后让这些学子们自己探索。 但纯粹的理论知识仿佛空中楼阁,以眼下时代而言,还是需要落地才来得实际。 于是,这群可怜兮兮的年轻人们,除了每个月要开一次组会之外,现在还额外加了一项实验任务。 庄良玉自打上任之初便搞了个照葫芦画瓢的学分制,只有修满学分的人才能从国子监顺利毕业。 而这项实习便在他们的学分要求里。 庄良玉说:“只是一味埋头苦读闭门造车,是没有意义的。所以——” “今天,就让我们先来根据这些涉及民生政务的典籍来写一篇标准的文献综述,七日后,再来开个组会好好讨论一下大家的心得体会与研究进展。” 上三学的监生呜呼哀哉,手里捧着书,成堆成堆的,仿佛挡在自己前路的大山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又看不到未来。 挑灯夜战,灯火通明,自以为博古通今,可拿到组会上一看,被批得狗血淋。偏偏各位夫子说得全都在理,想反驳都没有底气。 他们以为庄良玉这个年轻的国子监祭酒是靠后门走关系上位,可人家正正经经有真才实学。明明比他们的年岁还小一点,偏偏能将所有人说到哑口无言。 可比起上三学,这些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儿们一出门,就看到下三学的学子们正手里抱着卷轴画册讨论的热火朝天。 当即不服气,返回去找庄良玉理论。 庄良玉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添茶倒水,慢悠悠说道:“下三学要制图,要实践,如此才能证明自己的方法有效可行。尔等研究国子学、太学、四门学,若是不能博览群书,又如何称得上未来之栋梁?” 立时有人受不了整日里写文策论的折磨,拍案而起:“庄先生,我要学下三学,我要学农!” 庄良玉丝毫不介意这些年轻人的气盛,老神在在道:“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学,便找院里夫子办个转学手续即可。” 叶瞳龄便是那个凑热闹跟着一起办了转学手续的人。 他自诩跟着庄良玉南下,是个有经验的老手,觉得自己换个领域就能一展才华,一雪前耻。 庄良玉不发表任何看法,由着叶瞳龄折腾。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