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晃到村尾,到处摸索着哪家人家的桃花酒最是醇香,最后从一个老酒鬼那里买到一坛陈酿。 她贪嘴,当即就想揭开尝尝,却被赶来的师诤言喝止。 “还要不要命了?” 责骂声中夹杂着轻微的宠溺,班媱自知理亏,扁扁嘴便重新封存好,叫人抬去车上。 她咂吧着嘴,俨然是有些饿了。师诤言领着她去村头那家有名的臊子馄饨垫了垫,班媱近来食欲大涨,没管住嘴,一口气吃了好多,那副情形与前段日子到处抢粮的流民已无差异。 她大病初愈,纵使根基再好,也不能小觑这车途颠簸。师诤言怕她到时噎食反胃,带着她在周围转了转。 郭家庄风景甚好,总是秋风萧瑟吹去生机,那一湾清泉半山银杏也还是没辜负这天赐地灵。 迢递远山,在侧佳人。 师诤言心中一动,没头没脑就开始问:“你们滇南也过花灯节吗?” 班媱有些冷,耸了耸肩:“不过。滇南贫苦,当地人只会庆祝一些丰收、求神之类的节日,可不像你们这繁华京城,放花灯也要过节!” “放花灯怎么不能过节?好些人都盼望着这个节呢!等你见到了,定然也会喜欢的!” 他下意识就反驳,忽然意识到,班媱前些年也来过京城小住,哪里会没见识过放花灯呢!可若是往年都放,那又是跟谁放的? 他心中已有人选,却不想直言,而是隐晦地说起常胜老将军去广平侯府说亲的事情来。 “你上次说起你外公前几日来侯府的事……” 他话未说完就停顿,班媱很快理会到来意,及时截断他接下来的话:“你不是说那是想找侯府帮忙抓杀手吗?” 师诤言喉间干涩,有些无措:“那是我瞎说的,其实……” 班媱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咱们回去吧,等会人多起来,进城麻烦。” 她没等师诤言回复,直接就转身离开。 返程路上,她时不时就揭开小帘去看那远处孤山,多日前的疑惑在今日似乎已经得到解决。 京城龙凤盘踞人口众多,到了这举城欢悦的节日,便更显得热闹。 街上耍猴戏的、吹火柱的、碎大石的把戏比比皆是,边上总是绕着许多百姓。不过最盛大的或许还要数这猜灯谜。班媱一眼望过去,那摊位前头就围了不止叁层。 师诤言问她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她摇摇头,有这功夫还不如直接去泛舟听曲。 滇南雨水茂盛,便是到了秋冬也常常发生河难,少有那些摇桨唱词的生意。京城中水位不比滇南,有些枯涸,上头却是漂了不少小舟。班媱透过那窗棂看去,还能瞅见里头那举酒对月的趣事呢! 她挤着人群就走到小桥边,师诤言动作利索地带着她上了船。 茶点酒食尽数备好,无意间的穿堂风攒动起小火炉内的星子,为这幽凉河道又添几分温暖。班媱举起一块板栗酥就往嘴里送,糯甜浓香迅速满溢,她当下就要给自己倒半杯小酒,手才抓到把手,师诤言就飞快地将酒壶按下。 “喝点别的。”师诤言将那酒壶挪向自己,转而举起茶壶,新热的普洱小沱就嘀嗒进入杯中。清香是清香,可少了那股刺激喉咙的温热烈意,又有什么意思呢? 班媱看看他:“我只喜欢喝酒,不喜欢喝茶。”她没接,干脆放下手中的栗子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了事:“这样小侯爷该满意了吧!” 岸边许多男女说笑打闹着,这里头却还在僵持着喝茶还是喝酒。师诤言无奈笑笑,隔壁舟楫传来赏心的琴声,班媱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过去。 “要不要我也请个琴女上来?”师诤言主动发问。 “不必了,这里听也是一样的。”她手里捏着衣角,笑得疏朗。 海上明月共潮生,这里江映月夜,丝竹拨心,热闹中亦有平静,于班媱而言,是近两个月来都未曾经历的乐事。 一曲终了,她还猜测着那姑娘下一次的抚弦。岸上传来一阵哄闹声,似乎是这放花灯的时刻已然到了。 班媱起身将船内的两盏莲花灯捡起,取出正中的那张纸条,狼毫轻点就写下一副端正潇洒的小楷。师诤言伸长脖子想要去看,她马上就收回到自己胸前,叫他探究不得。 “小侯爷好奇心不要太重呀!” 她轻轻将那纸条卷好,重新塞入莲心位置,点燃,走到船头处,拨裙蹲下便将它送入水中,末了也不忘双手合十地祈愿一会儿。一通动作行云流水,师诤言发现根本就用不着他来讲解。 他们站在船头,目送着那莲灯飘远,火光融在水中,拉出一条橘红的长线,好像在放风筝,一缕一丝地将愿望送到天上。 班媱端着手炉,目不转睛,眼神有些师诤言看不透的留恋。他捏捏拳头,缓声问。 “你前些年来这里,这花灯节都是怎么过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