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脸色惨白,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一个做暗娼的生母,会让我的小豆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不要那样。二爷啊,这些年,我和小豆子多承你照顾了……” 元墨大吼:“你干的这是什么傻事?你哪怕带着小豆子逃了,也比这一百倍!” 春娘微微一笑,眼神有点迷濛:“昨天我是真的想带他逃的……可睡觉的时候,我用金银花泡了水给他擦身子,发现他背上的痱子一颗都没了。你知道的,他一到夏天,身上就长痱子,痒了就挠,一挠就破皮,自小过夏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 我好生奇怪,他告诉我在王府的时候,屋子里有一大盆冰,还有两个人流轮在冰后面打扇子,那风凉凉的舒服极了,在王府新做了许多衣裳,每一件都很软,一点儿也不磨皮肤,原来的痱子既不疼也不痒,没几天就褪了。” “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不该把他带回来,他原该在那里,原该过那样的生活,若是我早一点把他送回古家,他也不用跟着我长这么多年的痱子……” 她说着,喘息了两下,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再也坐不住,滚在地上,口里蓦地尖声道,“古清,你好狠的心!你竟然赶我走,竟然赶我走!” 她疼糊涂了,又回到了被逐出门的那一刻。 元墨急得心头直跳,喝命府兵,“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 府兵看向古凝碧,古凝碧略一点头,一名府兵转身去了。 元墨转身去厨房弄了一大盆淘米水,向古凝碧和府兵:“不想将来小豆子找你们算账的话,帮我按住春娘。” 小豆子是古王府未来的主人,春娘若真死在古凝碧面前,古凝碧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当即依言按住春娘。 春娘已经痛得满得是汗,不停挣扎,元墨咬牙:“春娘忍忍!”捏开春娘的下颔,用勺子直压到春娘舌根,迫使春娘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然后一碗又一往春娘嘴里灌淘米水,然后再催吐。 如此来了几次,春娘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元墨背上的衣裳被汗水湿得透透的,全粘在身上,她正要站起来,脖颈旁就多出一截明晃晃的刀尖。 元墨吃惊地抬头。 刀握在府兵手里。 古凝碧站在府兵身后,看着元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要灭口! 元墨就地一滚,想躲开脖子上的刀,然而那把刀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跟随着她,高高扬起,猛然斩下! 就在元墨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流水自窗外飞射而入,笔直扎进那名府兵的心窝,府兵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举着刀轰然仆地,要不是元墨闪得快,险些被他砸个正着。 一条清瘦的人影略一矮身,从破开的窗子里钻了进来。 “白一!”元墨死里逃生,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昨晚起,就守在这里了。”白一道,“主子说有人可能很不想春娘活着,而二爷你却是很想春娘活着。” 阿九…… 元墨心中滑过一阵感动,又暖,又甜。 阿九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 古凝碧整个颤抖了起来了。 情况越来越不可控了,那件事,春娘知道了,元墨知道了,白一知道了……姜九怀也一定会知道。她强自稳定心神,脸色惨白,几乎站不住脚:“怎、怎么回事?他为何要向二爷动手?” 她脸上又是震惊又是害怕,柔弱得能让世上心肠最硬的人心疼,若是从前,元墨一定要温柔呵护,告诉她不用怕,这府兵一定是暗中得了别人的吩咐,现在已经没事了。 但现在,元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直盯着古凝碧的眼睛:“因为我知道了郡主小时候的丰功伟绩,而且还占了家主大人的宠爱,郡主只怕早就想给我这一刀了吧?” 古凝碧颤声,眼中含泪:“我没有,从前的事真的是误会,这会儿我也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闭嘴!”元墨终于明白了春娘方才的心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装模装样的样子真的很恶心?而且你装也没有用,我会把你陷害春娘还有想杀我灭口的事全告诉阿九,一个字都不会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