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罢了。 姜九怀不知从哪里听见几句,回头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那样说你?” 元墨老实道:“不喜欢也谈不上,但也没多喜欢就是了。” 当晚她就得到了一间单独的客房。 元墨震惊了。 姜九怀道:“从今往后,不喜欢听的话,你可以不听。” 姜九怀“不听”的方法十分直接,所有爱嚼舌根的家伙都被打发出了府衙。 曹方立刻知机地闭上了嘴。 元墨明显发觉姜九怀对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这会儿她终于把姜九怀要的书收齐了,带回府衙。 姜九怀却不在屋内,坐在案后的人是姜三爷。 元墨放下书:“三爷,家主大人呢?” 姜三爷目光落在那箱书上:“他是用这个借口支开你的么?” 姜三爷轻轻叹了口气:“他去大牢了。” 元墨心里咯噔一下。 白一在大牢里。 那一颗金刚石避开了心脏要害,白一没有性命之碍,但转即被投入了大牢,府兵们把守得十分严密,元墨想进去看看都不行。 这么些天过去,白一……还活着吗? 或者说,姜九怀去过之后,白一……还能活着吗? 白一曾经是杀手,原本就经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也经历过最残酷的追杀,他艰难地活了下来,最后却想杀死他的救命恩人。 也许,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不是姜九怀无意中捡到一个垂死的杀手,而是,有人把那个杀手送到姜九怀的身边? 是谁?有如此深重的机心,如此长远的耐性,和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 “三爷,”元墨喉头有点凝滞,“白一是姜长伦安排的人吗?” 姜三爷长长地叹了口气:“孩子,我不知道。” 除了白一,没有人知道。 姜九怀就是要去问这个答案的。 若是姜长伦,则一切都结束了。 若不是姜长伦,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大牢设在府衙西北角,屋檐低低的,挂着两盏灯笼。 灯笼在风中摇晃,好像随时都会被吹得掉下来。 元墨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夜很深了,风很大,石阶像冰一样冷。 她在这里已经坐了大半个时辰,姜九怀还没出来。 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 就在她手脚快要冻僵的时候,风里传来了脚步声,以及,一丝血腥味。 她立即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转过来身,看见姜九怀从里面走出来,幽暗昏黄的灯笼把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石阶上。 他仿佛不是从屋子里走出来,而是从无边的黑暗里走出来。 忽然,他看到了外面的元墨,站住了。 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万籁俱静,天地无言,只有寒风吹过,灯笼忽明忽暗。 “那些书应该够你找到亥时,”姜九怀慢慢地道,“你现在就回来了,是找了旁人帮忙么?” 元墨没有说话。 她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浓重逼人,看到他袖口的雪狐锋毛上凝着一颗颗血珠,血顺着指尖滑落,一滴,又一滴…… 她脸上的怔忡太明显了,姜九怀忽然笑了一下,笑得十分短促。 他举起自己沾血的手:“何必如此惊讶?你难道没有见过我发作?还是你以为我留下他一条命是为了放他生路?阿墨,你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吧?” 元墨说不出话来。 深夜的寒风吹在脸上,肌肤生疼,这冷与疼透过肌骨直入心底。 他明明站在火把下,她却只觉得他周身全是黑暗,又深沉,又绝望。 姜九怀被她眼中那点怜悯刺怒了,他逼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元墨感觉得到肌肤上传来湿冷的触感,血腥味骤然加重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巡逻,眸子深黑且冰冷,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害怕吗?” 元墨摇头,有什么东西哽在她的喉头,又紧又涩,她要深深呼吸,才说得出话来:“那两个刺客伤在额头,可见即便再危急,金麟依然能不失准头。可是你当时一如此之近,金麟却没有命中白一的要害,这说明,你手下留情了。” 姜九怀淡淡道:“不错,我是故意留他一命,因为死太便宜他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