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还有那次,我躲在船底吓你,你明明那么胆心——” 她说得又急又快,简直是语无伦次,心里头被他那个笑容堵得难受极了,眼睛莫名其妙又有点发酸,她只好更大声一点,好像要把自己的软弱打垮似的,昂扬道:“我见过太多人以别人痛苦为乐,他们把我好不容易捡来的馒头扔得远远的,看着我爬过去捡,最后干脆一脚馒头踩进泥地里,他们会把人揍到半死却不要他的命,让他一个人躺在地上号叫,一直号到死为止……阿九,你不是什么妖怪,你只是病了,你生病了!” 她的脸因为急怒而微微涨红,眸子里像是有火焰在跃动。 他轻声:“生病?” “对!”元墨道,“你还记得春娘吗?她刚从那户人家被赶出来的时候,也是整日摔东西,扇自己耳光,拿剪刀扎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蠢,她恨自己,所以拼命伤害自己。” 姜九怀想,她当真是急了,直接叫了“阿九”不说,还把他和一名流莺相提并论,但他竟不觉得生气,因为她脸上全是关切和担心。 不是他从小看惯的、混合着恐惧与谄媚的虚假关切,而是明明白白地,想用她粗浅的例子劝解他。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想想,论地位,除了皇帝老子,还有谁大过你?论钱财,天下十停里的买卖少说有五停是你的!论相貌,无论男女,谁不为你倾倒?” “然后论年纪,哎,最妙的就是在这里,有多少人拼死拼活一辈子才出点人样,还没来得及享福便撒手人寰,可你才刚及弱冠,往后还有大半辈子可以躺在金山银山上海吃海喝,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就你这样的,还有什么烦恼?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老实说,我要是能有你的一半,不,一成,不,哪怕只有你的一丁点儿边边角角,我都快活似神仙了呢!” 她长篇大论说完,气都不带喘的,还有商有量地问:“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阿墨,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错过。 大错特错,天地不容。 虽然你什么都不懂,但还是多谢你。 多谢你没有怕,多谢你没有逃。 多谢你这些长篇大套的废话。 姜九怀看着她,也许是浓郁的安神香起了作用,他此时的视线前所未有的柔和,柔和得像是蝶翼轻轻拂过花蕊。 他慢慢地问道:“无论男女,都会为我倾倒?” 元墨用力点头:“当然!” “你也是因为容貌而倾倒吗?” 若在这种时候说“不是”,似乎也太打击人了,元墨只好期期艾艾道:“那……那自是当然的!” 姜九怀低了低头,元墨只见他嘴角微翘,有浅浅的笑意。 唇上还沾着血,但戾气已经荡然无存,方才那只凶兽仿佛再度沉睡,他这一笑如一阵清风拂面而来,清浅,轻盈。 明明是松了一口气,但元墨的心中却有了一种近乎痛楚的感觉。 真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笑着啊。 姜九怀抬起头的时候,就看着元墨这么呆愣愣地瞧着他。 像孩子呆愣愣地瞧着一朵花,像小狗呆愣愣地瞧着一只鸟。 眸子怎么那么清亮呢? 在窗上初升的晨曦中,清晰地照出他的模样。 就好像是光透过她的眼睛,照亮了他的脸。 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阿墨,怎么办?”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