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昏迷不醒的是箭上的毒。 如今熏艾只能猜测是要强行活血,好让毒物离开心脉。 箭伤、箭毒。 二者相生相克,牵一发而动全身。 射箭之人用了十足十的狠心,分明是抱着绝后患的念头。 用艾草,赌它能够将剧毒之物引开在血流而死之前将人救回来。 ——换句话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徐启夏也没有瞒着,点头回复:“第五日就用艾叶了。” 秋仪的心一紧,她虽然料到这伤势危重棘手。却没有想到齐坞生自己竟然只能撑到第五日,连一半都没有过。 她抿了下唇,似乎想撩开面前的纱帐看一眼。 徐启夏伸手阻止:“当日陛下吩咐过若是他不见好,便不能让娘娘瞧见。血腥气太重仔细冲撞了您。” 美人顿住,她心中有疑虑。 “若是不让见,为何又要让朝云行千方百计劝我过来。” 徐启夏微微欠身,“娘娘勿怪。” 原来朝云行的举动是这位总领太监亲自授意的。 徐总管神色自若,引着她从相反的方向进了暗室。太监保养得体的手点燃了墙上的红烛,将整间屋子的全貌展现出来。 秋仪这才发现脚下绵软的触感竟然是一张铺满整间屋子的皮革地图。 徐启夏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娓娓道来。 齐坞生在事发的前一夜做了无数的准备,京西军营、国库事宜、卫戍兵符……无论是秋家宁家还是朝家都接到了独自的密令。 帝王清清楚楚谋划了所有的时间节点,异常缜密精确。 而且事情也确实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这些做事的人似乎只需要依照君王事先的吩咐行事就可以将这场闹剧彻底收尾。 因此才会出现君王虽十日未曾临朝却依旧万事妥帖的情形。 京中原本错综复杂的局势被简化成了一盘棋局。 而从始至终都只有齐坞生一人执棋,那些环环相扣的制衡与博弈好似是他与自己对弈的产物。精妙绝伦,毫无纰漏。 这本是一件好事。 可是秋仪听后却意识到总领太监的暗示:“他的安排,只到第十日?” 徐启夏抬眼看了她一瞬。 语气还是十分镇定。 “是的,第十日陛下吩咐的是让朝将军将您请进宫,而由奴才将此物转交给您。” 无论是朝云行、宁同河还是徐启夏。 齐坞生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在特定时间需要完成的事,而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知晓对方所接到的命令。 今日要见秋仪的不是齐坞生,而是徐启夏。 朝云行误解了密令的深意,只看到了表象。可是阴差阳错间却说服了她来到此处。 总领太监跪下,恭恭敬敬地从桌椅后的暗格中抽出一枚方正的木匣。 这东西似乎是由天山脚下上好的紫龙乌木制成。 紫龙乌木生长在极寒之地,十年才能长成小指粗细。这木匣却是由一块完整的成木挖空制成,没有丝毫的拼接缝隙浑然一体,莫说百年就是千年也是有了。 秋仪一打眼就认出了此物的珍稀异常。 可是她却并没有将注意放在这东西有多么难得一见,反而脸色有些苍白。 不同寻常的贵重木匣和没有缝隙的整体。 这无声宣告了此物的用途—— 皇家遗诏。 她按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弯了一下,似乎想向后退。 “国丧并非小事,他还没有……”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在场的人却心知肚明。 徐启夏跪在原地,手中的木匣又举的高了几分,“陛下如此吩咐定是有他的缘由,还请娘娘开启。” 他的心中一片宁静。 这圣旨中的内容他看过、读过。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便是无尽的敬佩。 一个君王能在明知自己有可能命丧黄泉时分依旧用这么大的心力去保下所爱之人。 他无话可说,只能竭力成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