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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之上 第68节


理财,但过年回家,乐有薇总会再贴些,一起转给郑家父母还房贷。

    郑家父母嗔怪,乐有薇说:“郑爸爸陶妈妈不能白喊,当女儿不能白当。”

    郑家父母把钱都攒着,私下对郑好说:“都存着,给她当嫁妆。”

    存银行利息太低,郑家父母一直想做点什么。去年,乐有薇和丁文海分手后,郑爸爸就有意买个小房子了,丁文海给不了的家,郑家人给。

    郑家父母原本想买乐有薇外婆计划留给她的那套房子,但人家是买来给孩子读书的,住得好好的,没想过出售。这里谈得很顺利,但去年钱不够,今年年初,郑家三口各自拿了年终奖,再找亲戚借了一点钱,所有钱凑在一起,在市价上多加两万块钱,买下来了。

    旧居只有45平方米,是非常狭小的两室一厅,并且很破旧,原房主是冲着拆迁买的,但至今没拆。有人打听到内部消息,这一带自建房太密集,地段又偏,拆起来不合算,原房主选择转手。

    郑好的生日在6月底,本想忍到回家过生日时再说,但乐有薇被魁星屏风吓着了,郑家父母想为她压惊。

    陶妈妈说:“房子现在是好好的名字,星期一就去办过户。”

    郑爸爸说:“乐乐不要有压力,我们掏不出全款,房贷以后是你的事了。我留了装修钱,简单装一下,再把家电买齐,租金能高点。我马上就放暑假了,装修我来监工。”

    乐有薇比想象中平静得多,郑家父母互视一眼,都轻松了,陶妈妈笑道:“好好陪乐乐待一会儿,晚上去二舅家吃水库鱼头,他们让餐馆外送,我和你爸去买点卤菜。”

    郑家父母走了,乐有薇站在窗前,注视外面那一排香樟树。去年,她和丁文海分手后,全款买了一套二居室,它位于绯云湖畔,目前才刚刚奠基,大后年才交房。

    决定做伽玛刀治疗第二天,乐有薇赎回理财金,去掉手术相关预算,以及在美国的花销预算后,账户余额只剩几十万。考虑到住院可能会产生的其他杂费,她多预留了几万块,剩下的钱单独开了户头,去做了遗产公证,指定受益人是郑好。

    乐有薇和江天签的广告劳务合同,也是以郑好名义签的,收取酬劳是郑好的账户,她对江天和郑好都说是不想被公司发现她做私活。

    立遗嘱那天,乐有薇很难过,留给郑好的东西太少了。她很怕郑好爱不上别人,以后她不在了,郑爸爸陶妈妈也不在了,郑好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她怎么办呢。所幸脑科专家说过,伽玛刀风险低,应该不会死,往后还能再赚钱。

    乐有薇长久无声,郑好急了:“乐乐,老爸老妈最怕你有压力。他们说了,有这么漂亮能干的女儿,他们很高兴,希望你真真正正把我们当一家人。”

    乐有薇转头看郑好,霎时心头雪亮,就算现在脑瘤破裂猝死,她仅有的遗憾,是没能给郑好多留点钱。

    乐有薇仍然无言,郑好越发着急:“乐乐,爸妈说了,我胸无大志,全靠你拉扯着,我也得为你做点事。”

    乐有薇强笑道:“你先去二舅家吧,我想在这里待一阵。”

    郑好点头,门一关上,乐有薇就哭了。没有办法了。世间有千万条路,但不再有哪条路,适合与你同行了。

    那天在办公室病发后,从医生诊室走出来,乐有薇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有生之年,都和师兄在一起,师兄也是想要长久的。是真的抱有这样的期待,可是做不到了,从今天起,不能够了。一踏进旧时的家,就知道,不能够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乐有薇哭得发抖,靠着墙坐下,抱住双腿,整张脸埋在臂弯里,长长远远的往事,排山倒海而来。

    那年11月,爸爸妈妈没能回来。乐有薇每天都哭,吃不下也睡不着,有天下午放了学,回外婆家的路上,她疼得受不了,晕倒在地。

    在小巷的青石板路上躺了几分钟,乐有薇醒了,看见墙壁角落缠着蜘蛛网,小爬虫来来回回,手往地上一摸,又冷又湿。

    滴水成冰的冬天,行人很少。乐有薇坐在墙边,等到有人经过,她忍住疼痛说:“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郑爸爸背着乐有薇去看医生,医生诊断她患上了胆囊炎。输完液,郑爸爸带乐有薇回家,乐有薇仍然睡不着,郑好躺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乐乐,你疼得厉害就捏我的手,我就醒了。”

    乐有薇虚弱地问:“可不可以开着灯?”

    乐有薇对郑好说过,家里有好多好看的灯。第二天,陶妈妈买回几盏的台灯,大的小的,七彩的,带着音乐的。

    那么多灯照着,一天天过去,乐有薇睡得踏实些了,慢慢接受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爷爷家在乡下,乐有薇由同城的外公外婆抚养,但老人的积蓄有限,且上了年纪,头痛脑热,人情往来,吃穿用度,样样都在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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