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位上,那少年还在美滋滋地包着东西,察觉到沈翠靠近,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询问道:“夫人是改了主意要换别的东西吗?我可以分给您一些的。” 沈翠说不是,而是试探着问道:“我瞧你有些面生,就想冒昧问一句,你是来自弘乐书院的吗?” 那少年脸上的笑容呆滞住,“您怎么知道?” 说着他往沈翠身后看了看,劳不语他们站的远,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都是书生文士打扮。 他闹了个大红脸,哆嗦着嘴唇问:“您……您不会就是翠微书院的女山长吧?” 沈翠笑着点头,转身对着其他人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上前来了。 那少年的脸就更红了,把光着的那只脚往后头又缩了缩。身子也往外挪了挪,若不是少了一只鞋,看样子是又像跑。 “拜见山长,”没地方可去,他只得强忍着羞臊行礼,“拜见夫子。” 等看清那几人里头还有个卫恕,他就连耳根都烧的通红了。 “走了走了,把东西都给他拿上,咱们回去再好好说话。”沈翠给大家分派任务,想到他光着一只脚也不是个事儿,就让二胖去给他买双鞋。 穆二胖从她那处拿银钱的时候,忍不住发问道:“娘怎么猜到他就是那个新同窗啊?” 他们日常待在村里的,除了周氏外,都可以称得上是深居简出,和城里人接触并不多,说是面生,街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在他们看来都是生面孔。 沈翠就小声解释道:“那肯定不是因为‘面生’啊,那是我随口说的。我总不能直接问人家,我们这里有个要从外头来的、满肚子墨水的新学生,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月了还不见人影。我知道你是个出了名的倒霉蛋,这种事放你身上好像非常合理,所以请问是你吗?” “得亏娘想到了,不然咱们听卫大哥的,直接回去了,这个哥哥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工夫寻到咱家呢。” 穆二胖忍住笑,拿了几文钱,问清了少年的尺寸,跑到隔壁街买了一双新布鞋。 少年穿上了新鞋,周氏和卫恕他们也帮他把桌台上兑换出来的奖品归置好了。 此时花灯会已经接近尾声,一行人就回村去了。 路上大伙儿都挺好奇他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的,但在那样的场景中相遇相认,就已经怪尴尬的了,大伙儿都强忍着好奇没问。 等回到书院,周氏去灶房烧水给他洗漱,其他人就都进了堂屋。 沈翠就给他介绍道:“咱们书院小,就几间屋,回头你自己逛一圈就能认全。最后头这张是你给准备的书桌,笔墨纸砚那些就在屋里的架子上,你随意取用。还有宿舍里,咱们是大通铺,被褥晒好了,其余生活用品也都添置了,回头你短了什么就直接说。旁的东西……” 她顿了顿,想了半晌笑道:“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回头想到了再说吧。” 其实沈翠说话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几番欲言又止了,但他不好打断她说话,此时才终于开口道:“您先别急,我这还有一封我们山长让我转交给您的书信,你看完……看完再决定吧。” 沈翠点头,示意他把书信拿出来。 那少年说一声失礼,转身窸窸窣窣地从衣袍里扯出一个缝在他衣服里的内袋,又从内袋里头拿出一个油纸包,交到了沈翠手里。 那油纸包捆了三条麻绳,包捆得非常严实,但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又脏又皱巴。 沈翠也没见怪,找了剪子当场拆了开来。 老山长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沈翠看了没几行,忍不住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那少年自打进屋后既没落座,也没碰任何东西,同时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翠读信时的脸色,发觉沈翠神色不对,他窘迫地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 沈翠余光发现他的动向了,就赶紧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山长的这封信是让他亲自带过来的,不用担心落在旁人手里,所以写的事无巨细。 这少年是老山长看着长大的,自小就天赋异禀,文采出众,勤勉非常。 但前头老山长说过他情况特殊,他特殊就特殊在——特别倒霉。 日常的时候还好些,至多就是走路容易摔跤,出门容易掉钱,去河边容易掉水里,吃饭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