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端了一盏污水一般,根本送不到嘴边去。 她觉得自己用过的东西脏。 苏漾意识到时,愣了半晌,方将茶盏放下。她垂着头,刚洗过的长发半湿着,散在身侧,过亮的烛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如一件易碎的瓷器般。 苏漾从怀里拿出那块方才被洗了无数遍的传音玉牌。白玉的质地,本就不藏血垢,过一遍水便恢复原样,可她还是翻来覆去洗过了无数遍,仍觉得没洗干净。 她单手划了一下,玉牌一亮,“清洛”二字浮现其上。 苏漾静静看着,用指尖一遍遍描摹过。 司景行回到寝殿时,先是远远便望见分外明亮的烛光。 寝殿亮如白昼,苏漾已经睡下,整个人在榻上蜷缩成一团,该是被梦魇住了,神情痛苦,有汗珠自她额间坠落,人尚还不安地打着冷战,手里却紧紧抓着那块玉牌,将它牢牢护在怀里。 他眸色一暗,翻身上榻,拂袖间灭了大半骨烛,只留远处零星几盏,昏黄光晕远远透过来,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像副朦胧剪影。 苏漾沉在血海里,杀孽如同水底的水草般缠上她,自足踝向上,攀缚上小腿,再向上蔓延,缠绕住她猛然向下拽——那些杀孽看不清也斩不断,只是撕扯着她往下沉沦,逼近极限的窒息感下,她恍惚间看见了血海中一张张血脸在她面前凝出实形,冲她桀桀怪笑着。 “你虽然杀了我,可你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清心宗的小师妹?现在,清心宗还敢认你?” “看看你的样子,邪气满身,杀孽难消,真是令人作呕。” “你就只能永远沉沦在这儿,腐烂在这儿。反正你现在也只是个祸害,你还能去哪儿?天大地大,哪有你的容身之所?” 苏漾想抬手捂住耳朵,将这些声音赶出去,可她双手早被杀孽缠住,动弹不得,整个人一路向血海深处滑去——正是这时,她腰间搭上一双手。 那人像是将她从血海中捞出去一般,搭在她腰间的手往后一使力,眼前的张张血脸突然失了声响,一一融入血海中,她身上一轻,方才束缚住她的杀孽也失了踪迹。 在被捞出血海,接触到空气的那一霎,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如同濒临溺死的人抱住最后一块浮木般死死抱住身前人,同时大口喘息着,睁开眼来——她这一抱,和司景行挨得极近,是近乎额头相抵的程度。 她错乱的呼吸交缠上他的,本就如鼓擂的心跳一时更没章法了些,她一时僵住。 司景行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垂着视线看向她微微张开的双唇,问她道:“梦见了谁?” 他语气随意,抬手擦了擦她额间汗珠,一道灵力猝不及防自她后心打进去。 他这道灵力本就精纯,又是半点没收势,即便是为了替她安抚心神,平息体内邪气,自后心打入时也仍是来势汹汹,苏漾一时吃痛,闷哼了一声,不受控地往前一倾——可她本就是死死环住了司景行,贴在他身前,这样一倾,最后那点距离也瞬间被抹消,她双唇撞上他唇角。 她刚自梦魇中醒来,浑身发烫,他身上又总是偏凉一些,这一下触碰,便分外明显。 苏漾慌乱坐起身,借方才的话题遮掩过去:“梦见了我杀的那些人。” 说话间,她已顺手将玉牌揣进怀里收好。 司景行看着她动作,抹了一下嘴角,慢慢抬眼,“杀孽惑你心智。” “我知道,”苏漾回望向他,“可我避无可避。” 因为她打从心底就排斥自己,打从心底就知道杀孽是罪,堕道是罪,她不像司景行,生来邪体——一个人即便业障满身,可他若是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就不会被惑了心智。 司景行轻笑了一声,坐起身来,一手扣住她肩膀,“同我一道,有何不好?” 他音色低沉,仿若蛊惑,“你要做什么,要杀谁,再无人敢拦你,也无人拦得住你。有我在,你也不必害怕会被邪气操纵,彻底丧失神智。就这样长长久久留在我身边,如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