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李毓秀朝他走近两步,低声道,“兄长说了,我出嫁之日,便是你自由之时,他会将你的奴籍销去,从此……” 她顿了顿,波澜不惊道:“从此,你便是自由人了。” “我不要!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它只有握在你的手里才有价值,你不能丢下我!”星罗低吼,眼神疯狂而绝望,“是不是,连你也嫌弃我不是个男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李毓秀沉默,淡色的眸中隐隐有波澜起伏。 “我从未觉得,你是个不正常的男人。” 她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少年瘦削阴柔的脸庞,然而手抬到半空中,又微微顿住,五指蜷成拳。 “乖一点,星罗。”李毓秀轻声说,“否则,我便不要你了。” 这句话简直比刀架在脖子上还有用。星罗唇瓣一白,红着眼颤声说:“我很乖的。” “你听着,我嫁人之后,你离开滁州,去塞外,去江南,去任何一个没有杀戮的地方,离长安城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就让烧毁的欲界仙都成为永远无法破解的疑案。” 李毓秀的嗓音轻柔而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陈述事实,“也不要留在兄长身边,不要再为他杀人了。” 星罗不明白她平静的嗓音下,所掩盖的滚烫内心,就如同不明李毓秀推开他,其实是为了保护他。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阿秀,你喜欢孩子吗?” 李毓秀沉吟片刻,方抬眼,直视他道:“喜欢。我最想要的,就是儿孙满堂。” 最后的希望被击碎,星罗嘴角扯了扯,笑得有些苍白。 他手臂一抖,软剑收回袖中,盯着李毓秀认真道,“我无法给你孩子,也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郡主,你出嫁时带我一起去幽州罢,就让我像以前一样跟着你,保护你。” 李毓秀没有说话。 夕阳下,小巷中,星罗褪去所有的尖刺和毒牙,笑得很狼狈:“求你了。求你了,阿秀。” 这是裴漠承袭爵位以来,第一次来清欢殿。 他一身檀紫色的官服,因未到及冠之龄,依旧做少年打扮,乌发束了一半在发顶,另一半自脑后垂下,衬得身姿挺拔眉目英俊。他抱着食盒在清欢殿门外拜谒的时候,雪琴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他是谁。 “裴公子……不,萧国公。”雪琴匆忙行礼,恭敬道,“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如今也顾不得这位年轻的‘萧国公’是外臣了,反正裴漠与公主感情甚笃,成婚只是迟早的事,雪琴便依旧拿他当清欢殿的自己人看待。 “公主呢?”裴漠提着食盒跨进门,视线在殿内巡视一圈,问道。 “公主一直在御前侍药,恐怕要好一会儿才会回来。”雪琴向来是个谨慎的,哪怕在裴漠面前,也不敢妄论皇帝的病情加重,只点到为止。 裴漠在李心玉常去的偏殿坐好,将食盒放在案几上,熟稔道:“我等她回来,你们不必理会我。” 雪琴道了声‘是’,奉了茶后便悄声退下,留裴漠在房中边看书边等公主回来。 裴漠新搬入了萧国公府,许多人情世故要一一应付,等到闲下来的时候,才忽然想起已有大半月不曾见过李心玉了,越发觉得相思难安,于是特意备下她爱吃的零嘴前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不知不觉已日头西斜,蝉声呜咽,裴漠看完了一卷厚书,李心玉仍未归来。 红芍前来换下凉透的茶水,呈上解渴的酸梅汤。 她观摩着裴漠的脸色,小声道:“公子,天色已晚,您若有什么话,便让奴婢们代为转告吧。陛下御前虽是公主和太子轮流侍奉,但朝中事物繁重,太子殿下忙碌,因此兴宁宫总是公主跑得多些,有时为了方便照看皇上,公主就不会回清欢殿歇息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