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按在榻上,欺身吻得更深沉……不,严格来说,那已经不是情人间的吻了,更像是困兽绝望的撕咬。 啪—— 耳光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屋内,震醒了两个绝望的人。李心玉怔怔地看着裴漠脸上的巴掌印,手颤抖着,细嫩的掌心疼到发麻。 那一巴掌打在裴漠的脸上,也打在了她的心里。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裴漠的眼睫上挂着未干的泪水,嘴角淌着殷红的鲜血,就那么看着她,极慢极慢地绽开一个凉入骨髓的笑意。 他起身,摸到书案上的裁纸刀,将锋利的刀刃握在手里,居高临下地盯着李心玉,如同发狂的饿兽盯着猎物。 “你想干什么?把刀放下!”李心玉仓皇后退,扭头朝外喊道:“来……” 一句话还未出口,裴漠猛地压住他捂住她的嘴,哑声道:“嘘——,安静。” 他要杀了自己!李心玉浑身发颤,惊恐地看着裴漠举起了裁纸刀。 她想挣扎,却动弹不得,刀刃落下的那一刻,她只能逃避似的闭紧了双眼!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未到来,有什么温热黏糊的液体淅淅沥沥地滴到了自己的脸上。她颤巍巍地睁开眼,看到裴漠死死咬着苍白的唇,后颈处的头发连着衣襟,一片鲜血淋漓。 他竟是连皮带肉,生生地将后颈的奴隶印记给毁去了!李心玉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疼痛,这个疯子! 裴漠慢斯条理地撕下袖子,草草包扎了伤口,问:“李心玉,你爱过我吗?” “现在纠结这个还有何意义?” “你爱过我吗?” “裴漠,你疯了?” 得不到答案的裴漠笑了声,平静道:“懂了,你不爱我。” 李心玉挣脱他的手,胡乱地擦着满脸的鲜血,哆嗦着说,“我放你自由,你也放下仇恨,出宫去过安稳日子,好不好?” 裴漠盯着她,轻轻点头,一句“好啊”才刚说出口,眼泪就滴了下来。 那是裴漠第一次哭。 他走了,带着一身疮痍满手鲜血,再也未曾在长安露过面,李心玉的心也空了。 半年后,皇帝李常年因服食过多丹药而亡,李心玉的婚事因守孝而耽搁了一年。 次年,登基不到一年的李瑨大兴土木,终日游戏人间不理朝政,丞相和许阁老忍无可忍,直言面谏。丞相痛斥李瑨昏庸无能,却被李瑨斩杀于殿外。许阁老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大殿上…… 横征暴敛,东唐疲弊了多年,积攒的民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以琅琊王为首的叛军来势汹汹,一路直逼帝都。 兵临城下,李瑨害怕了,终日躲在后宫不敢出来。想了想,李心玉还是主动去找了他,给他做出了抉择。 她笑着说:“皇兄,让我嫁人罢,郭家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啦。” 于是在先帝三年新丧未满之际,新帝匆匆操办了襄阳长公主的婚事,企图借妹妹拉拢武安侯郭忠的五万兵马。 出嫁那日,天阴沉得可怕。李心玉穿着最昂贵的金丝牡丹红罗裙,戴着最精致的百鸟朝凤冠,却仍觉得满目的萧瑟凄凉。 坐上驸马郭萧的马车后,太子哥哥曾策马追着她的马车追了很久。他痛哭流涕地嘶吼着,他说他对不起她,因为他的安稳是用妹妹的幸福换来的。 他说,我是个失败的皇帝,原谅我,心儿。 郭家常年带兵在外,举家定居在幽州,李心玉嫁给了郭家,自然也要跟着北上。 郭萧早就仰慕李心玉美色,一路上都十分殷勤,嘘寒问暖。可当送亲队过了黄河的那晚,却突发意外。 叛军早埋伏在此,不费吹灰之力便包围了整个送亲队伍。身边仅剩的女侍卫白灵被捕,李心玉成为了叛军的俘虏。 她被独自软禁在叛军攻破的城池里,等待叛将前来裁决的那短短半个时辰,是她此生最难捱的时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是什么,是羞辱还是死亡? 仿佛过了一个甲子般漫长,门外总算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听见看守在门外的士兵沉声道:“裴将军。” 李心玉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起身,瞪着惊恐的眼睛望向吱呀被推开的木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