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英殿的宫人们忙碌了起来。 昨夜萧持处理政务到子时,夜半来了含英殿,姜肆不在,他一个人睡到寅时,像往常一样醒来,去了偏殿。 宫人看着陛下形单影只的背影,都已经觉得见怪不怪。 自从皇后娘娘在宫外开了医馆,娘娘时长歇在外面。 本来皇后在宫外行医,朝臣就颇有微词,她又时时不在宫中,御史台一部分臣子都觉得皇后这般有损皇家体面,也流出一些不好的传言。 但皇后所设的医馆接收一些疑难杂症的病人不收诊金,她还经常带领太医院的太医出来义诊,一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因此有了希望,渐渐的,医馆在京城百姓的心中留下了好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觉得有这样的皇后是百姓福祉。 御史大夫韩暨原本是反对姜氏为后的头等人物,后来他因头伤在某日早朝上忽然晕倒,也是皇后娘娘将他从鬼门关里拽了出来。 韩暨是个老古董,思想腐朽陈旧,可毕竟自己的命都是人家给他抢回来的,再大肆反对,韩暨也没这个脸。 姜肆贫苦出身,百姓觉得她不为权势,更加亲民,对她的爱戴甚至比陛下还要多。 医馆病人多的时候,她没时间回宫,陛下只能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 但即便是这样,陛下每日处理完政务,再晚也会回含英殿,自打立后以来雷打不动。 寅时刚过,萧持照例睁开双眼,看到旁边平整的被子,他就知道姜肆没回来过。 昨日千流命人传来消息了。 他扶着头坐正身子,刚要张口唤张尧,忽然想起某天姜肆坐在床边看姜遂安穿衣服时跟他说的话。 “安儿啊,你是大孩子了,衣服要自己穿,不能假手于人,这种小事,没必要麻烦江渚,知道吗?” 虽是跟姜遂安说的,也让此时的萧持张不开嘴。 他默默地穿戴整齐,出了主殿,径直往偏殿去。 姜遂安的房中亮着灯,应该也已经醒了,宫人候在门口,见皇帝过来纷纷低头行礼,萧持却看都没看,径直走过。 姜遂安刚刚醒来,睡眼惺忪的,头顶乱糟糟,几根毛不安分地炸起来。 江渚把衣服递过去,第一百次说:“奴婢给殿下穿衣?” 姜遂安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刚张开嘴,就看到萧持背着手走了进来。 睡意立刻褪去,他一把抓住江渚递过来的衣服,说了一句“不用”,努力睁了睁眼睛,不疾不徐地穿上衣裳。 爬下床,他对萧持道:“再等一会儿。” 萧持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姜遂安跑去外殿洗漱,回来时看到萧持正坐在他床边,莫名觉得有些开心,他抿抿唇走过去,小脸板板正正的。 “娘亲昨夜没回来?”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好像看到萧持的脸色沉了沉。 如果娘亲回来了,萧持应该来的时辰应该比以往要晚一些。 “过来。”萧持忽然开口。 姜遂安心里一跳,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很危险。 但他其实从没看过萧持发怒,连对他说话声大点的时候都没有,反而他像这样声音越沉的时候,他心头越是压抑。 他走过去,在萧持跟前站定。 这么大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已经比他们初见时长大许多了。 姜遂安低垂着眼,忽然看到萧持抬起手,他下意识往后一缩,那只手停下。 萧持笑了笑:“怕我打你?” 姜遂安脸色一红,不想承认自己是怕了他。 尽管知道他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但他不愿意在他面前露怯,不然总有一种他和他娘亲都是仰仗他鼻息的感觉。 “不是。”他重新换上一副沉静的神色,就好像他不是孩子,是一个大人。 萧持伸出手将他拽到身前,另一只手越过他头顶,将他头顶上的毛顺下去。 “夜里睡觉时去打仗了?” 萧持问了一句。 “噗呲” 江渚没忍住,背过身笑了一声,又赶紧惶恐地转身跪地:“奴婢失仪,求陛下降罪。” 姜遂安自己抚了抚脑瓜顶,两只手抱着头,脸更红了。 “起来吧。”萧持没怪罪江渚。 姜遂安转身跑去镜子前照了照,铜镜里的自己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在萧持面前出了糗。 有些懊恼,他默默理好头发。 萧持已经站起身,往外走:“整理好了就出来。” 皇帝出去了,江渚走过去:“小主子,方才我不是故意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