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上门了。 这个媒人旁人都尊称一声钱夫人,嫁得是京城钱家的大老爷,今年将将五十岁,儿女双全,孙儿都抱了两个,夫家官运亨通,夫妻美满和顺,老话讲,这是个全福之人。 钱夫人穿了件桃红大马褂,手上戴一对青玉镯,讲话爽利大方,进了明府嘴里就是夸赞的话。 正堂里坐满了人,小案桌子上摆了慢慢的喜糖点心,光是闻都能闻出一股甜味来,屋里的人现下都看着钱夫人,谢氏招呼她坐下,钱夫人推辞两下,便坐了。媒人头次上门,不上茶水,便端了些果子来吃。 钱夫人尝了两个,夸了好吃,又同几个长辈叙话,这般完了才笑着在屋里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明月脸上,笑道:“这可是明大姑娘?想来这幅姿容,我是没猜错的。” 明月连忙笑笑,还抱着潜哥儿呢,点头应了。钱夫人笑着讲了几句吉祥话,还从手上脱了个玉镯子给她。 明月连忙起身,把潜哥儿抱给了三舅母,自个走到钱夫人跟前,被钱夫人握了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钱夫人笑着对着谢氏赞叹道:“我光来了一趟明府,见了这几个姑娘,便晓得苏州宝地名不虚传。” “尤其是这个大娘子,哎呀,真可人,这去了京城,这小脸,怕是要看掉人的眼睛……” 明月垂着眼睛笑,剥了个橘子吃了,叫她夸的很不好意思。 族里旁支来了许多小孩,丫鬟们在外头发喜糖,这些小孩拿了,就跑进来瞧热闹,指着明月喊新娘子。 一屋人都笑了,谢氏拍着手道:“钱姐姐舟车劳顿,今个吃一席宴,为你接风洗尘才好。“ 这话一说,一旁的小黄门便懂了意思,叫了人来,扫了正堂,宣起旨意来了。 屋里哗啦啦跪了一个院子,京城来的,苏州明家宗族里的,总共百来余人。明正谦带着谢氏跪在最前边,后边挨着年岁排下去,明月倒是也跪在了大舅舅大舅母身边。老夫人身子不好,便以站代跪了。 小黄门宣旨过后,还有个白发苍苍的族叔哭了起来,挑了吉时开了祠堂,炸了几炷香的爆竹,把圣旨供了进去了。 这才能开始吃宴,明家人热热闹闹地坐满了院子,跟着船队来的还有谢家几个旁支的郎君,都叫明正谦领着去前院吃席了,女眷面便留在后边招待人。 上午媒人才来,还在明家没走呢,中午的时候,谢嬷嬷便带着小礼来了。一个院子堆不下,干脆送到了园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几个女郎都去瞧热闹了,族里的也去瞧新鲜,不当值的下人们也围着看,苏州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小礼。 谢嬷嬷还送了‘红绿书纸’来,谢氏回了‘回帖’,看了小礼,讲满意,这便算是过了文定。 这样折腾半日,一家子坐下来商量婚期。 谢嬷嬷端坐在玫瑰椅上,笑道:“四月有好日子,但是太赶了,姑娘一辈子的大事,仓促了不好,便定在五月如何?” 数来也不过两个月了,谢氏心里也有数,京城里怕是不好拖,太子妃如今有孕,乘风能早成家,不讲有没有子嗣,起码总比单着好,成了家的男人,也让人觉着成熟。 谢氏又看向老夫人,这到底还得老夫人点头,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喝着茶,见屋里的人都看着自己,不由笑道:“便定在五月,凉爽,好日子也多。” 谢氏心里一松,还怕老夫人不满意呢。 日子便这样定下来了,预备了四月初便启程,府上是彻底忙起来了。 只有三四日了,明月就要离开苏州了。 隔日里,明月便去了一趟赵府,同橘如好好告别。 橘如在抱厦里招待她,握着她的手笑,道:“我怕是喝不了你的喜酒,这几日便要启程了,我瞧不见,你也要好好的……真是好,好,咱们京城里见!” 明月笑着点头,应声道:“京城里再相逢!” 回了府上,处处都贴了喜字,随处可见喜糖喜钱,下人们像是过年了一般,各个笑容满面。 谢氏忙得脚不沾地,要预备明月的聘礼。同谢家结了亲,族里都出了不少嫁妆,多是在苏州的产业,日后打理也不方便,谢氏便四处奔走,置换成了京城的店铺庄子。 还要发请柬,一日便发出去了几百封。苏州一夜之间都晓得了,四月头,明家要嫁女儿了。当初那个孤女,如今争气了,要嫁到京城去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