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妈院里了,两人玩了几把双陆,谢氏便回来了,还带了一筐橘子。 “你张姨妈晓得了你爱吃橘子,特意叫人跟着运上来的,你看着吃。”谢氏笑道。 她本就对明月心有愧疚,眼见张姨妈待明月十分满意,谢氏心里也舒服许多。 明月连忙应下,叫翡翠收进屋里了。 谢氏也没进厢房,在抱厦里歇着了,奇道:“屋里的姑娘们呢?” 明月也坐下来给她倒茶,“说是有投壶,有人给了好彩头,都跑去投壶了。” 谢氏了然,眼下有空闲,便拣了明月前几日做的账本来看,“你二表哥要回来了,他那院子也得收整,空了半年了,回去你们几个小的一齐去吃个席,你二舅母是个不操心的……” 明月自然是应了,又想起紫竹方才传得话,“说是叫我们同表哥一齐,多的就没讲了。” 谢氏哎呦一声,把账本搁下了,“我倒是忘了这茬,赵侯有个女儿,年纪同你差不多大,怕是瞧上乘风了,要做媒呢。” 明月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讲话,谢氏就又叹气道:“你谢表哥也是,今年都……嘶,约莫二十三了,旁人家有福气的,孩子都有了,我姐姐竟然也不着急,不晓得是要娶公主还是天上的神仙。” 谢氏说罢,又瞧了明月一眼,“我们同他一齐去就是,他怕是没有同赵家结亲的意思,要拉我去剪红线呢……你呢,你瞧着那张家的源哥儿满不满意?” 明月一笑,不成想又讲到自己身上了,“舅母莫着急,再允我瞧瞧吧。” 谢氏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过年前定下来吧,不管是不是这个,再晚了就不好说了……” 明月点头,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着急,但是她一个女郎,总不好上赶着。 她心里其实有把尺子,预备找个时机量一量张思源。她要嫁的人家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婆母不刻薄,丈夫品行好,对她有好感,家中又没有乌七八糟的事情,就够了。 谢氏闲不住,叫丫鬟们把屋里的门窗都打开散风,道:“今年该是忙的,你二表哥也到了年纪,不晓得你二舅母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没说亲事,回去也要同她通个气……我就是个劳碌命……” 两人正讲着,院门叫人打开了,明娇满脸不痛快地进来了,明淑巴巴地跟在她身后。 谢氏瞧她没规矩的样子就来气,把手里的账本丢在一旁,瞪她一眼,道:“瞧你那疯癫样子,又是作了甚讨打的事?” 明娇把手里的物件一丢,哭道:“你还骂我,你女儿都要叫人欺负死了!” 谢氏一噎,见她眼泪直流,也有些心疼了,把她招到身边来,“你说就是,哭哭啼啼作甚?” 明娇直扑到谢氏怀里,把眼泪一抹,“我难受!” 明月连忙给她到了碗温水,谢氏急道:“哪里难受?” 明娇委屈咬牙道:“我心里难受!” 谢氏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才不同她腻歪,不耐烦道:“你有话讲话,别酸酸溜溜的。” 明娇哽咽,“我方才去投壶,明明是我赢了,赵霜商都把袖箭奖给我了,那李亭元就开始哭哭啼啼,李君延竟然要我把袖箭让给她!” 谢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上次明娇同李亭元有了口角,李府送了重礼来道歉的,她家女郎身子不好,回去就卧床不起了,谢氏心里原本有气,这下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再者明娇性子确实跳脱,兴许伤了人家女郎还不晓得呢,于是敷衍道:“那你给她了没?那是你未来小姑子,打小就体弱,水做的人儿,不懂事你也得谅解……起码人前得这样,她要你给她便是,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待过了,我私下里补给你就是。” 明娇吸着鼻子不讲话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半晌才道:“我好喜欢的,你肯定寻不到一样的……” 以为她这是给了的意思,谢氏也不由心疼,搂着她哄道:“乖崽,你这是知事了,肯定找得着,别搁心上了,那还是个小姑娘呢,比你小一岁,也是可怜……” 明娇突然抹了把脸,打断谢氏的话,冲她嘿嘿一笑,“就不给。” 接着窜起身便到屋里去了。 明淑提着个书袋,想来装得就是袖箭,缩手缩脚,也贴着墙根悄摸地跑屋里去了。 明月打着团扇,方才还心疼明娇,现下就掩着面拼命忍笑。 谢氏长长地呼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那就莫要叫我晓得呀,作孽的东西!这下好了,还得上门赔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