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贤心底便就活络开了。 浙党依靠温体仁逐渐在地方起势的事情,他早知道了,之所以没管,也正是猜到了这是皇帝的意思。 的确,自从两年前东林彻底倒台后,朝中虽还有齐楚浙各党,但势力都远不如魏党。 正因为此,魏忠贤在这两年格外谨慎。 所谓树大招风,魏党势力如此之大,难免不会遭到皇帝的猜疑,现在的他,迫切需要一个对手。 这个对手是要在朝政上能与魏党分庭抗礼的,却不是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 虽说近些年因为督办司的原因,许显纯的职权今非昔比,可他却永远也不会被魏忠贤视作真正的敌人。 原因就在于,许显纯完全只靠一个人——当今皇帝。 而魏忠贤,除了皇帝的信任以外,在地方上早有自己的势力,在朝中还有相当的官员听命。 许显纯这样的所谓狠角色,在他看来,所做的不过是小打小闹,只能起到遏制东厂的效果,却对魏党没什么影响。 所以,魏忠贤从没有正眼看过许显纯哪怕一眼。 浙党在近些年出现,逐渐崛起于地方,或许是天意,又或许是皇帝刻意安排, 在某些人看来,这时候就要尽快打击浙党的嚣张气焰,以免让他们真正的成势,可魏忠贤却从未管过,哪怕对温体仁的全部举动了如指掌。 只因他知道,这是好事。 济宁飞蝗以致大饥的消息才刚传来,转眼留在福建推行新盐法的温体仁就被加官礼部侍郎,这讯号还不够明显么? 天启皇帝这是在为推温体仁入阁造势! 只要温体仁自己不在山东办砸这最后一趟差,山东饥荒平定以后,入阁辅政,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至于山东巡抚王惟俭,皇帝忽然问起,想必也是跟前几日忽然呈进来的奏疏有关。 想着,魏忠贤回道: “爷心中早有计较,何必要问奴婢呢?” 朱由校侧目看他一眼,笑道: “常人都说你是朕肚中的蛔虫,朕觉得传闻这次不假,那你倒是说说,朕计较什么了?” 这一问,如实回答,还是模棱两可,只一瞬间,魏忠贤心中便有了答案,他道: “据奴婢了解,王惟俭虽旧为东林,可是能力还算不错,其门生故吏在士林众多,如能拉拢他为爷效力,助益不小。” “你真是这么想的?”朱由校确认道。 魏忠贤连忙跪下来,道: “陛下在上,奴婢如有虚言,不得好死!” “你起来。”朱由校望着神情忽然激动起来的魏忠贤,面色却有如古井无波,淡淡说道: “王惟俭的事,朕心中有数。” “陕西那边,怎么样了?” 魏忠贤起身说道:“回陛下,番子们回报,说是最近几月,在大同、宣府边境截获了不少填满大量现银、绸缎等资财的马车。” “想是晋商们怕了,开始向南逃了。” “你是怎么办的,都给截了?”朱由校问道,注视着魏忠贤。 其实所有的事情,他心中早就通过较事府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魏忠贤这个人,总是让人不放心。 经常这样装作不知的去问一问,也是因为忌惮他瞒着自己在干什么事。 魏忠贤一听就急了,忙道: “没有,奴婢知晓陛下的心意,没有陛下的旨意,哪敢让番子们擅自行事。” “奴婢探听了消息,每日都呈报给陛下了。” “你做的不错。”朱由校淡淡嘉奖了一句,转念道: “关外有哪些部落接受这些晋商的通款,藏匿其家人与资产的,应该都查清楚了吧。” 魏忠贤道:“回陛下,都查探清楚了。” “有漠南十四个部落,以及…泰宁王以儿邓…” 听见这话,朱由校一直平静的眸子总算是微微动了动,确认道:“以儿邓?消息可属实?” “消息确切!”魏忠贤说道:“爷,奴婢手下的番子们还查到,泰宁王与晋商中的渠家、范家、张家、王家都过往密切。” “最近,泰宁王又在与建州皇太极有书信往来,只怕,是谋划着什么事…” “哼,朕早看出他有鬼心思。”朱由校不无意外,冷哼一声,直接说道: “不等了,传旨福余王、朵颜王,收网吧!” 魏忠贤一愣,皇帝迟迟没有下手动那些早就按在砧板上的晋商,原是连这也早有安排?!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