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功臣,这些元勋本身或好勇斗狠,或好谋善战,往往都被晚年的朱元璋和朱棣所警惕。 其家族,自明初至今,世代被大明豢养起来,历朝的皇帝,都遵循祖制,在朝政上没有给他们什么发言权。 所以就和一些皇亲国戚一样,勋贵子弟中就偶尔出现一些想有作为的,也只能悠游林泉,穷奢极侈。 到了如今,眼前这些勋贵,鲜有几个勇武过人、熟读兵书之辈,都是自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动脑、动手能力甚至不及那些刚刚毕业出来的顺天武学院军官。 朱由校对南京庞大的臃肿政治体系进行改革,意在裁撤掉一大批只会尸位素餐,耗费财政,于时局毫无作用的冗员。 让“繁华”过了头的江南,对如今因小冰河而连年灾荒的北方各省,真正起到一些作用。 同时,还要对延续至今的五军都督府制度,进行从内而外的整顿,这次整顿的目的,是从根本上提高武将的地位和权利! 兵权在皇帝手上,提高武人地位,就相当于加强了中央集权。 勋贵们一没了兵权,就真的成了和皇族一般无二被圈养的猪畜了,勋贵中不乏些能人,朱由校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对五军都督府的整顿,也将牵扯到一些有作为、有能力的勋贵。 在这次之后,勋贵们整体上虽然没了兵权,但却会有一批人进入五军都督府,成为领军在外的将领,为国效力。 第二百九十六章:逼中宫 徐宏基闻见了这次改革将要带来的血雨腥风,天启皇帝双腿从沉香木座椅上落下,吓得他耳朵一抖,向后退了一步。 “陛下为大明操心劳累,要注意龙体啊…” “魏国公有心了,那朕方才说的事,便就这么定下来?”朱由校只穿单层袜,一只手着军文,一只手取了貂裘随意披在身上,似不经意间说道。 实际上,徐宏基很不想让这道谕旨发下去。 但他也看得出来,天启皇帝想在南直隶改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并非一时兴起的糊涂决定。 相反,这是皇帝自御奉天门,登基以来就一直在盘算的大事,此回南巡,想必也是为震慑宵小,好方便改革。 既如此,他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改革利弊,这不是自己一个魏国公该提的,他要做的,只是咬牙硬挺,做下一个叶向高罢了。 他现在唯一还有顾虑的,是会不会落得像叶向高那样的结局,如若那般,他宁可拼死反抗,即便有很大可能会落得个身败名裂。 “臣仰陛下马首是瞻。” 朱由校自然知道,徐宏基嘴上说着尊奉自己的旨意,可他心中却还在想,到底应不应该背负着勋贵们的痛骂,去和自己同流合污。 那便给他打上一针强心剂,让他明白,同自己合作,是他这个勋戚之首最好的选择! “嗯。” 想到这里,朱由校淡淡一声,然后起身,满意笑道: “将朕此手书赠予魏国公,可悬于正厅房梁之上,外人见了,视朕亲临。魏国公,接下来的事,待旨就行。” 徐宏基自王承恩手上接来这幅天启皇帝墨迹,见上书八字: “荆南藩勋,社稷有功。” 猛然间,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大呼一声,垂首拜道:“臣魏国公徐宏基,谢陛下赐字。” “万望陛下龙体康健,万岁万万岁——!” 这八个字,就相当于“免死铁券”,方才皇帝说的视朕亲临,更是将他唯一的顾虑打破。 起码在这次改革中,挂着这八字的魏国公府不会遭难了。 “时候不早了,朕方才宴上喝的也不少,已是有些头晕目眩,有些乏累,想要休息了。” 朱由校说着,在桌旁的圆凳上坐下,将辽东军报置于眼前,倒了口水净面,长吁一声。 徐宏基心中凛凛,实则也有些感恩皇帝对自己的恩德,嘴唇一抿,随王朝辅拱手出了内殿。 待走出安定殿,遥望天边,已是渐露出些许鱼肚白。 徐宏基感叹一声,眼下的金陵城尚显平静,可他却是知道,这份平静下包藏着的,是大明建国至今,从未有过的大变革。 “陛下有谕,雨后路滑,叫公爷回府慢行。” 徐宏基浑身一颤,回头揖身答道:“劳烦公公转禀陛下,臣回府路上,自当小心。” “这便好。” 王朝辅微微一笑,双手按于身前,静静望着徐宏基离开视野,才是转身进了安定殿。 纵然是元勋之后,开国大将军徐达的后裔,在皇帝面前,还不是三两句话就被收服。 有了这样的君主,真是天佑大明。 ...... 天启三年,元日刚过。 缇骑背负着明黄色卷轴,挥洒着汗珠,自永定门疾驰入京,他带来的消息,将会撼动整个帝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