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在皇帝身边随侍,这是一个问题。 俞大猷心里面很不想干,他年纪已经大了,身子也不行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在这个时候了,还做什么随侍啊? 俞大猷现在就想回家,好好地养老。 朱翊钧见到俞大猷要跪下,没有迟疑,迈步就走了下来,直接来到俞大猷的身边一把就把他扶了起来。 与戚继光不同,俞大猷的待遇可没有戚继光好。这与俞大猷不会做人有关系,也与大明的朝廷有关系。 朱翊钧甚至觉得戚继光的会做人是一种悲哀,是大明的悲哀,是大明帝王的悲哀, 俞大猷一愣,他没想到陛下会把自己扶住。 他抬起老头,就看到了一张年少的脸,甚至还有一些稚嫩,下巴上有一撮绒毛,看起来就不怎么硬。如果要骂人的话,那就是胎毛未脱、乳臭未干。 可是谁都知道,这个人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物——大明朝的皇帝。 “陛下?”俞大猷连忙叫道。 “爱卿不必如此。”朱翊钧笑着说道:“这些年,爱卿为了大明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功劳,也受了很多委屈,朕都知道。来人,赐坐!” 说完,朱翊钧就坐回龙椅上。 陈矩也从旁边搬来了一个椅子,放到俞大猷的身旁。 至于谭纶,陛下没说给他赐座,那他就只能在旁边站着陪着。 俞大猷有些迟疑,心里也有一些不明白。 陛下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看了一眼站着的谭纶,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椅子,俞大猷更迟疑了。 自己坐下去合适吗? 谭纶瞪了俞大猷一眼,示意他赶快坐下。 这是陛下赐坐,你不坐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想抗旨吗? 再说了,这里是御前,难道座位还要排排坐分果果吗? 皇帝赐座,那也只是赐给一个人的。赐给谁、不赐给谁,都是皇帝的想法,可不是谁在场就给谁的,更不是谁官职高就给谁的。不然也不叫赐坐了。 俞大猷坐了下来,不过有一些如坐针毡。 朱翊钧看了一眼谭纶,沉声道:“谭爱卿,兵部是不是很忙啊?” “是是是。”谭纶一愣,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兵部那边还有事情,如果陛下没有什么吩咐的话,臣就先告退了。” “爱卿且去忙。”朱翊钧笑着摆了摆手。 显然,陛下这是有话要和俞大猷说,而且不想让自己听。 谭纶心里面的滋味很复杂,怎么有一种新郎入洞房、媒人扔过墙的感觉? 心情很复杂的谭纶离开了,留下了同样心情很复杂的俞大猷。 朱翊钧看了一眼俞大猷,伸手拿起身边的一本册子,缓缓的说道:“俞大猷,字志辅,小字逊尧,号虚江,泉州晋江人。早年习易经,世袭百户。嘉靖十四年,中武举,授千户、金门守御。” “时倭寇乱,俞大猷上书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怒曰‘小军校怎配上书言事?’杖之,夺千户。” 第八十八章 大明这是怎么了? “时兵部尚书毛伯温出征安南,上书陈作战方略,请求从军出战,未允。 “嘉靖二十一年,蒙古略山西,帝下诏选天下勇士。自荐于御史,兵部尚书送于宣大总督翟鹏那里。翟鹏与之讨论军事,每每被俞大猷折服。 “翟鹏内疚地说:‘我不该以对待武卒的态度接待你。’并离开自己的座位上前施礼致意。此举使全军震惊,然而翟鹏终究也未重用俞大猷,俞大猷告辞而归。” 俞大猷坐在椅子上,吃惊地看着朱翊钧,更看着朱翊钧手里面的那本卷子。 这是自己的生平。 很多事情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年深日久谁还有空记这些东西? 当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可是随着皇帝的念诵,那些场景又一幕一幕的浮现在了俞大猷的脑海里。 “讨平范子仪叛乱后,严嵩却将俞大猷的战功压下来不上报朝廷,只给了俞大猷五十两银子。” 朱翊钧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俞大猷问道:“爱卿,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听到皇帝的问话,俞大猷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连忙站起身子说道:“回陛下,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当时臣的确只得了五十两银子。” 朱翊钧想了想说道:“此事不公。” 俞大猷没说话。 这件事情的确不公,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那个时候,朝廷上下谁敢忤逆严嵩? 严嵩是什么权势和地位?当时朝廷里面是什么样一个环境?谁敢乱跳? 陛下沉迷于炼丹,是道宗皇帝。 朝堂上下斗得不可开交,逢迎拍马成为了风气,送礼求官是正途。 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公平与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