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冲着脑袋,说:“你最近学习态度不错的嘛,都学会用这么多成语了,三个不重样。” 法典很诚实:“这是我进局子时,从局子里学来的。” 脸上的油漆不好清洗,时间长了会造成皮肤过敏的,顾谨准备下楼弄点汽油来给小儿子洗脸,出了厕所,却见餐桌上有只量杯,里面有些不明液体,下面压了一张纸,写着英文,是除油漆的意思。 他回头看了看小民的背包,别人背的是医疗包,但小民的,是个百宝箱。 油漆不是溶解,而是挥发,涂在法典脸上,油漆奇迹一般,悉数挥发了。 而此刻,小民正面对着自己崭新的大床。 方方正正的,正红色的床头上,一边画着镰刀和锤子图案,使得这个床头天然的变成了一面旗帜,一面代表着工农兵的旗帜。 另一边,则画着一张被一只重拳打倒的,红国的星条旗,小民是个强迫症,数了一遍,发现星星少了三颗。下面还有一行话:全世界无产阶级万岁! 红色的感叹号是那么的醒目。 顾民不想睡在那只拳头下面,双人床嘛,就准备躺到另一边。 可这时他爸进来了,他都没注意那个花花的床头,就躺到另一边了。 这下可好,顾民只好躺在那只刚劲有力的拳头下面了。 工农兵的拳头就在他头上,砸着他引以为傲的星条旗,和他黄色的脑袋。 想来想去,小民又说:“爸,真的不是我和我舅妈,我们被人利用了。” 顾谨说:“明天去求得你妈妈的原谅吧,看她会不会原谅你。” 他被曹桂利用,却于此一无所知,他享用着曹桂送的二手名牌表,被曹桂惯成了一个堕落的,腐化的,虚荣的孩子,他不知道那种施舍带着养成和驯化。 而被驯化后,他将是曹桂在商场上,无所不利的法宝。 毕竟是自己生的,也许他冥顽不灵,这辈子都不会成长,可作为父母,该教育就得教育,该给他的爱和原谅,即使再气,再恨,也必须给他。 但愿,等明天他妈妈告诉他真相时,他还能挺得住吧。 …… 一大早,顾谨是不吃早饭的,起床就去上班了。 林珺也得工作,拿了杯牛奶,一块面包就要出门,到隔壁时顾民已经起床了。 “妈妈……”他站了起来,还是那头黄毛,可跟昨天相比,一副衰败样儿。 林珺说:“先不要废话,妈妈今天很忙,你送半夏去上学,下午五点半接孩子,然后来厂里找我,咱们边吃边说。” 小民倒是很听话:“好。”又说:“妈妈,专利我会寄信撤销,等我回去,也会把这件事告诉舅妈,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必须要她给你道歉。” 林珺看了大儿子一眼,说:“去给我送孩子。” 半夏背着小书包,给妈妈挥手再见完,张开手说:“走吧大哥,送我上学。” 这是要抱吗,顾民从来没有抱过小女孩,有点不适应。 而他一抱起来,小女孩给他扣了个帽子,并问:“大哥,你能看见下楼梯吗,你认识路吗,你会不会下台阶,要不要我扶着你?” 反客为主呀她,顾民说:“这原来是我的家,我认识路。”又说:“那时候还没你呢。” 可半夏分明记得妈妈说过,他是个瞎子呀,她只想给他戴帽子,并不想让他抱的,不过算了吧,看他走得很稳,她就不说啥了。 顾谨是在九十年代的出国潮中,仿如凤毛麟角般,逆潮归国的少数人之一。 他有他的理想,而用林珉的话说,也叫叫不切实际的乌托邦。 但他的观点非常准确,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顾民的尴尬,是的,他并没有混入红国的主流世界,只是蜷缩在由移民组成的,一个小一统的圈子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