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头,成年人的身姿本就比少年人宽阔,况且谢明月本就生的高挑,肩宽而腰窄,李成绮仰面看他,觉得颇为不习惯。 谢明月的身形将他笼罩,离得太近,他身形投下的阴影将少年人全然笼罩,这种压迫使李成绮皱着眉,甚至想要后退。 谢明月原本神情冷漠,但听到这话翘了翘嘴唇,还是那样温和的笑颜。 不过却是个冷笑的样子,他乖顺地,无辜至极地垂了眼睛,盯着被自己握住的那截,底色干净甚至还泛着一点点粉的手腕,细细的玉镯就挂在那再向上一点点,玉质细腻,一时分不得是手腕还是玉镯,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发红,是攥出来的痕迹。 少年身娇骨柔,稍稍一碰就能留下印子。 “原来陛下也会怕被别人看见。”谢明月柔声说,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您怕什么?” 你会怕吗? 你口口声声,冠冕堂皇地说你怕被人看见,可你不该做的事情不还是做了,不该见的人不还是,照见不误吗! 这话还是柔软的,有几分缱绻的,谢明月这样说话他太熟悉了,他们相识十几年,前些年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时还能算得上勠力同心,君臣和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和睦,后来数年,二人离心离德,谢明月这样恭顺而挑衅地说话他不知听了多少次! 谢玄度三字他险些脱口而出。 先前李成绮还能不顾身份反唇相讥,现在,他还不得口。 因为谢明月是他的先生,谢明月的反问理所应当,他与谢明月并不相熟,怎能念着他的字,一句一句地反驳谢明月所言? 便是吵架,都没有那个身份和资格。 谢明月淡色的眼睛望着他,他眼睛颜色并不是纯黑,看人时总令人产生靡丽情深的错觉。 然而此刻,李成绮被他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妆容,忽地生出了一种被野兽盯住的冷意。 谢明月如果想,真的可以杀了他。 就像杀死先前三位皇储那样,无论用剑也好,下毒也好,甚至……李成绮仰视着他,突然发现以两人目前的体力和身形的差距,谢明月甚至能在这掐死他。 谢明月抬手。 李成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动作简直如针一般地扎进了谢明月的眼中,于是李成绮就看见他唇边笑意更甚。 李成绮看见这种温柔美丽的笑容只觉毛骨悚然,他现在觉得,谢明月真的很想掐死他。 他眼前骤然黑了下去。 他想要挣扎,落在身上的东西是轻的,软的,带着微微发凉却令人安心的药香气,他李成绮动作一顿,空闲的手指捏了捏头顶的东西,发觉,那是件披风。 谢明月的披风。 李成绮微怔。 “走吧。”是谢明月的声音。 熟悉的药香使他心静,又一次被回忆与现实中谢明月触怒的李成绮在这种气味的包裹下缓缓地平静下来。 他没有同谢明月发怒的资格,更无同谢明月讨价还价的资格。 他的荣辱,他的性命,都系在谢明月的喜怒之上。 李成绮先前对谢明月性命予取予夺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不满三十年,风水就全然转的谢明月那去了,李成绮突然很是想笑。 先前他对崔愬有着无尽的耐心与容忍,是说一不二养尊处优太久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