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乐的样子,就知道,这傻子的剑术已达瓶颈,无法突破,焦躁不已,连带这两天的剑舞得也跟狗啃的一样。 这日,玉尽欢等了许久,也没等来预想中的午饭,便纡尊降贵下榻寻人,寻了许久,才在墙角旮旯里找到茶饭不思的沈墟。 拨开花丛,某人正灰头土脸地蹲坐在地上,一手拈着根树枝,在泥地上勾勾画画。 画的净是些除了本人无人能看懂的鬼画符。 “我饿了。”玉尽欢伸脚踢了踢他,委婉示意。 沈墟一戳一动,嗯了一声。 嘴里说着嗯,行为上说着别来烦我。 玉尽欢没办法,再这么下去,日子就可以不用过了。他撩起衣摆,蹲下,伸手过去,大拇指一撇,抹去沈墟脸上尘土,揶揄道:“你是学大黄去泥水里打了个滚吗?这样脏。” 大黄是隔壁大娘家养的一条狗。 沈墟困惑抬眼:“脏吗?” 说着,他胡乱抹了把脸。 玉尽欢捉住他的手,摊开他脏兮兮的掌心:“别乱擦,脏手抹脏脸,越抹越邋遢,你个小邋遢。” 这嗓音掺了笑意,温和之余,乍听之下会让人错生宠溺之感。 沈墟因沉浸武学有些迟钝,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玉尽欢素有洁癖,这样握着自己的脏手恐怕心里不舒服。 沈墟不想被嫌弃,刚想主动挣脱,手上一紧,人已被整个拉起。 玉尽欢牵着他,慢慢朝前走。 “去哪儿?”沈墟懵懵懂懂地跟着。 “洗澡。”玉尽欢道。 沈墟:“哦。” 玉尽欢对他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清清嗓子转身道:“把自己洗干净,然后来我房里,我有一事……” 他转身转得太急,沈墟脑子里想的尽是些繁复的剑招,一时没留意,直挺挺撞上他硬挺的胸膛,鼻根登时一阵酸疼。 玉尽欢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失魂落魄的。” 沈墟假装无事发生,摇摇头,揉着鼻子闷声道:“去你房里,做什么?” 玉尽欢道:“我要临帖,你来帮我研墨。” 沈墟瘪瘪嘴巴,心道,难道你没有手吗? 转念又想,像玉尽欢这样娇贵的公子哥儿,平常要是兴致来了想泼墨挥毫,身边必是有专门的书童伺候的,人可能从小到大确实没自己动过手磨过墨。 罢了,研墨就研墨吧。 沐浴完毕,湿发未干,他随手挽了个松散的髻,推门而入。 室内焚着香,淡淡的,若有若无,香中似是掺了薄荷叶,闻来隐约有冰雪意,驱走满身焦灼的暑热。 玉尽欢身着一层薄薄的蚕丝亵衣,领口微敞,于书案后背手站定,案上铺着细薄光润的澄心堂纸。 自他在此落脚疗伤,短短月余,三昧腾出来的这间简陋的小屋子就已大变模样,坐的躺的靠的用的,只能眼睛能看见的起居用具,一应都是上好的雕花金丝楠木,至于其他眼睛看不见的,那就更豪华更精致了,是能让人联想到“穷奢极欲”四个字的程度。 “穷奢极欲”朝沈墟招手:“过来。” 沈墟应声而来,在他身侧站定,目不斜视。 案上,水与砚台已准备妥当,玉尽欢右手执笔,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墟挽袖,拿起紫黑色的墨锭,往砚内注入清水,慢慢研磨。 “你可识得此墨?”玉尽欢以毫蘸墨,一滴墨落在纸上,晕出一朵乌花。 沈墟瞥一眼,道:“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乃徽州油烟新墨。” 玉尽欢挑眉:“算你识货。” 沈墟垂眸:“以前我常替师父研墨。” “既有经验,此墨怎的还磨得这样差?”玉尽欢不悦掷笔。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