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的声音传来:“瞿总,沈先生,到了。” 沈岱被瞿末予搀扶着下了车,他闻着空气中的青草香,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是哪里啊?” “走,我带你进去。” 沈岱往前走,被瞿末予提醒小心台阶,于是他慢慢地往上走了四个台阶,他听到小吴开锁的声音,原来这里是门廊,门被推开了,瞿末予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这里是屋内,空气中飘散着煮茅根水的甜香味,大约走了二十步之后,厅室之间有一段垫高,只有两阶踏步,走上去之后,瓷砖变成了木地板,第一步和第四步都踩出了细微的吱呀声,天井采光也随之洒在他身上,体感温度陡然升高。 沈岱的呼吸变得急促,这种熟悉感……他预感到了什么,他停住脚步,猛地扯下了蒙住眼睛的领带。 这是一栋风格古朴、充满书画香的别墅。这房子有年头了,很多装饰材料都已过时,但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有鲜花、有绿植,桌布和坐垫都是崭新的,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着,家具皆是上好的木材打造,任何一件小小的装饰品和器具,都漂亮又精巧,看着它们就能想象出这个家里该是一位娴静优雅的女主人。 最惹人注目的,是屋内随处可见的收藏品和字画,画作主要以山峦为主,与主流国画呈现山的雄浑壮美不同,这些画以近景切入视角,更突出局部的花草、木石,而远景必有轻云出岫、仙气飘飘,画的是山又不重山,体现山的意更胜过形,把山画的钟灵毓秀,生机勃勃。 这些画作均出自一人之手。 沈岱站在屋内,只觉时光流转,回忆和现实穿插交叠,头晕目眩间,脸上感到一阵湿意。 这是他的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满载着他最美好的成长回忆,是他这一生最初始的、最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瞿末予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拭去他的眼泪,温柔却无言地看着他。 沈岱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他一把抓住瞿末予的胳膊,张开嘴却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呢,这栋房子在八九年前就已经被强制拍卖了,他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来,其实他看得出屋里的很多陈设都有翻新的痕迹,这里是被按照某些参考打造出来的,跟他记忆中的家还原度很高,但并不完全一样。 可即便如此,已经让他感觉在做梦,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梦。 瞿末予知道他要问什么,边给他擦眼泪,边柔声解释道:“这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有很多很珍贵的回忆,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我当时只是想把房子买回来,没想到前房主拍下它之后,因为资金和个人原因,没有在这里常住,也没有对它进行大改造,除了花园完全荒废了,屋里的装修保留了七八成,所以我决定把它改回去,尽可能让它贴近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沈岱抽泣道:“你、你怎么……” “我翻遍了你从中学起到现在所有社交媒体的内容,从你发过的照片和文字描述里,尽可能还原,我把前房主的东西都清了出去,当年查封拍卖的家具、藏品、字画我几乎都收回来了。”瞿末予拉着沈岱走向房后,推开门,小花园里万紫千红,绿意盎然,就连树下那把姥姥最喜欢坐着看书的腾椅,都上过新的漆,瞿末予从背后抱住沈岱的腰,亲吻他的侧颊,“你十五岁的时候,拍你家的花园参加学校的摄影比赛,我用那些照片,让园艺公司一比一还原。还有啊,你发表在校刊上的散文,说每到夏秋换季的时候,你容易上火,姥姥总会在你放学回家的时候,煮好茅根水。” 沈岱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狂涌,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感动于还有机会再回到梦中的家,他更感动于有个人愿意为他做这一切。 “这件事我忙了几个月,本来希望能让姥姥也看一看,可惜她最后离不开机器了。整个过程最难的是收回你姥爷的画,这些画几年间价格翻了十几倍,他在世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可以匹配的赞赏,但随着审美的多元化,他的作品风格被更多人看到和喜爱。”瞿末予轻轻拉下沈岱的手,抱着他转了一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