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向前,握住靳齐的手。 “你知道吗?”她抬头看他。 “我还没生下葱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姜姜的小孩。他告诉我,葱葱不愿意被生下来。” 靳齐讶异。 “但其实,是姜姜认为自己不该被生下来,因为他妈妈,一直这么跟他说。” “孩子注定会被父母影响,哪怕他们双方都没有发觉。我在学习当好小葱葱的妈妈时,看到过一句话:开车需要考驾照,当老师需要考教师资格证,但为什么做父母却不需要任何考核? “我有段时间一直担心,我是不是够格做一个好妈妈,因为没有任何考核,只要我通过了,我就可以确信自己是合格妈妈。” “但无论如何,我至少知道,父母也是会错的。” “而有些错误,不该被纵容。” …… 自高楼向外望去,往上,是舒云游走,黄昏四合,往下,是江水奔流,建筑匍匐。 但如果细看,却能看到玻璃窗上倒影出的浅淡的女人的脸。 脸的轮廓是精致的v形,五官生动,尤其一双丹凤眼,精光流转。 但这一切仍遮掩不住眼旁的细痕。深刻的法令纹和两颊的赘肉让这张脸变得不再年轻,甚至生出几分苦相。 靳兰站在窗边,她按动开关,百叶窗听话地合拢,遮住这一片开阔风景,也遮住倒影里的她自己的脸。 手机上的信息闪动。 她在国外的助理告诉她,准备已经做好,只要她一声令下,她的几个孩子们就将在试管中诞生,其中最健壮的几个,会被送进某些陌生女人的体内,由她们孕育出她新的孩子。 靳兰紧抿着嘴,放下手机。 冻结卵子,这是她为了预防不测早就准备的。 前不久,她唯一的儿子让她很失望,失望到她的理性告诉她,她应该放弃他,准备好自己的plan b。 但时至今日,现在,她竟还是无法作出这个决定。 她反身打量着这个空旷的点着冷白灯光的大办公室。 一排不染纤尘的落地柜,每一格都精准地标注着数字,按规则排布,没有多余冗杂之物。 这些,都是她的习惯,也完整地传给了靳齐。 从小到大,她给了他最好的一切,他也按照她铺设的道路成长,成为她引以为傲的孩子,成为人生的掌控者和成功者。 当她终于发觉到靳齐试图架空她时,她一开始甚至是高兴的。 她欣赏着他大胆而谨慎的出手,钢丝绳上的平衡舞蹈,她看着其他靳家人被他摆弄在股掌之间,正如年轻时的她。 只是她渐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在一场夺权的紧密激昂的变奏曲里,首娱和佳影,是多么不和谐的尖锐的小调。 她去找他,想质问他原因,只是一走进那个家,看到那些陌生的装饰,她忽然就明白了。也愤怒了。 她的儿子,不再是人生的掌控者,而被另一个女人掌控。 她命令他立刻停止这种疯癫的行为,他却以从她这里夺走的权柄为倚仗,让她不要再打扰那个女人。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她。 靳兰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像小时候一样,如果他做的不对,她就得好好管教他。 她是他的母亲,这是她的义务。 但是,他到底是她的孩子,不是冷冰冰地从别的女人那里掏出的孩子,是她怀胎十月艰难诞下的,是那个人出走后,她一个人抚养长大。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