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剩下却没能完成的心愿。 以后要多多照顾自己,好好吃饭,早点睡觉,不要熬夜,身体是最重要的本钱,知道吗? 我很快就要去找你妈了。自从她走之后,死亡对我来说不再是件可怕的事情,而是圆满。所以不要替我难过。 记得她离开的那天,是个好天气呢。 希望我的也是,那一定是她来接我了。” 那短短半页,黎青梦在殡仪馆等待的过程中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完全看完。 每看完一行,她都要忍着眼泪拼命深呼吸,才能继续往下看,但没读几个字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又在崩溃之际游离。 看到最后,她的情绪反倒平静了。 她要践行黎朔在信中所写的,不要替他难过。 而接下来她要践行的,就是黎朔唯一未能亲眼目睹的心愿,也是她自己的——不再被这里束缚,可以完完全全试着闯一闯,去走自己的路。 毕竟黎朔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和南苔之间的维系还剩下什么呢? 继续待在这里,做一个流水线上的美甲小妹? 并且,她身上还背着债务。 黎朔的那部分从法律的名义上来说,失信被执行人死亡,从财产上和儿女是可以分割的,她不继承黎朔的遗产也不必继承他的债务。 黎朔的遗产早就分毫不剩,意味着她也可以不再受制于那些银行的债务。 可她自己欠了康盂树的。 不止康盂树,还有高利贷的那部分。 上次康盂树在京崎问起她的时候,她撒谎了,其实还剩下一期的钱需要还。 所以无论从感性还是理性层面,她都有不得不离开南苔的理由。 只是,只是…… 她侧头看向驾驶座的人,看着他绷紧的侧脸,鼻头传来一阵酸涩。 如果穿越回到几个月前告诉巴不得离开此地的自己,有朝一日你会根本不舍得离开,一定会被当作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吧。 明明那些日子,闭起眼睛都会做梦梦到坐上摇摇晃晃的火车,祈求着快刀斩乱麻和这座污糟小城分道扬镳,但目送车的后视镜,标注南苔的路标被甩在身后渐行渐远的这一刻,她居然有了压住康盂树的手,让他掉头回去的冲动。 但她当然没有这么做。 人就是这么一种无法预料的古怪动物。也许几个月后,她又会庆幸自己现在做的这个决定,再多的不舍都像一场仓促的阵雨,蒸发完就完了,什么都不剩下。 货车逐渐开上了高速公路,两旁的景象逐渐变得单调,山,树,护栏,灰尘的天空,还有康盂树。 只是因为他在,这些沉闷的景色都和世界第八大奇迹没差,让人想深深记住这一幕。 她盯着车窗上反射的康盂树的轮廓,在心里计算着到达目的地的时间。 虽然才刚开出南苔,距离京崎还很远,还有漫长的车程。 算上睡觉的时间,大约是三十六个小时。 可对他们而言,却是彼此人生还能够亲密重叠仅剩的倒计时。 相对于人生漫长的数十年,这浓缩的数十小时就变得尤为短暂,哪里还敢舍得浪费一分一秒呢,于是一路上,她一直在找话题和康盂树聊。 从各自孩提时代的往事开始,能记得的糗事和快乐的事都说到口干舌燥,讲无可讲之后,开始胡侃古今中外,国内国际,把世界和地球的未来操心了个遍,却分毫不提他们自己的未来。 她不习惯这样没日没夜地开夜车,即便只是坐着不用出力。好几次眼皮都打架到耷拉下去了,又强撑着掀开。康盂树无奈地把眼罩扔给她,让她快睡。但分明自己眼睛里的红血丝也已经多到吓人。 此时,倒计时距离京崎还有不到十二小时的路程时,两个人都熬不住,停在一个服务站准备小憩。 康盂树说着等我就下了车,黎青梦以为他去上厕所,也没在意。 喋喋不休的车内突然只剩下她一个人,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沉默。 她随手扭开了车载音响,自动播放起了上一回康盂树未听完的歌。 她以为,大概会是他喜欢的张学友之类的吧。 只是当那个熟悉的迷幻前奏响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住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