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锦绣帘子里,她落座在一群诰命夫人之中,懂事乖巧,讲话轻声轻气,调子软软的,一扯开笑颜生动鲜活。 诰命夫人们拉着她的小手,聊起的却是——她跟宋搬山的婚事。 “搬山品行不错,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格外比旁人成熟些,没有一丝浮浪习气,从不去那些胡同巷子,连一个通房都没有,又是年轻的大学士,前途无量,真是难得。” “我从前跟你娘亲读过同一间书院,可惜她走得早,若是看到你觅得好姻缘,一定会高兴的。” “说这些做什么,要不说老祖宗眼光好,给你挑了搬山,京里那些风风光光的世家子,譬如谢明之流,瞧着人模人样斯斯文文,背地里,哼,身边不清楚的女子就没断过,这要做了他家的主母,后宅不知乱成什么样了。” 这帮鄙陋浅薄就知道聊丈夫孩子的女人,聒噪。 文凤真落座,不动声色地抬腕,将酒盏一饮而尽。 望着她的笑脸,他蓦然心头一沉。 耳边竟然响起少女的抽泣,一遍遍地说:“陛下……臣妾心口好疼……” “陛下……您让臣妾死了吧……” 深夜的宫殿,年轻的新帝将少女抱在怀里。 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青丝黏湿在脸侧,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脚趾头蜷缩,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指尖掐得清白交加,唇瓣咬出一排齿印。 她疼痛难忍,将他的手指咬得血肉模糊,才缓解了一丝。 少女喘气急促,连哭声都越来越虚弱了,意识模糊,几近晕厥。 “陛下,我好疼啊……” 她像只小羊羔,单薄的身躯瑟缩颤栗。 眼睫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眼眸已经睁不开,泪水糊面,将脖颈下的里衣打湿了,手脚开始痉挛发凉,一摸过去冰冰的。 殿外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太医,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新帝暴躁地指着太医:“无能!留着你们这帮饭桶有什么用!” 太医颤颤巍巍抬头,冷汗直流:“回陛下……我们阅遍古方,已经找到了暂缓心疾的方子,只是……” 文凤真心口似乎隐隐作疼,他低头,面色苍白,按紧了酒盏。 宴席上,谢明头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紧张问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文凤真饮了一盏酒,略微缓解心悸,不耐烦地开口:“无事。”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声音,那时候,她到底该多疼呢? 辽袖身子有什么病吗?又是因何而起,为什么他不知道。 谢明大大咧咧靠坐在椅背,挑眉,瞥了一眼文凤真:“上次我瞧见宋搬山在值房时无意间露出了一角荷包,绣着小山呢,真是稀奇,宋大公子这样不知趣的人,什么荷包这样重要,贴身放着,仔细妥帖的样子,酸得很,只怕心上人送的。” “就你眼神好。” 文凤真抿了一口酒,一眼扫过去迫人的威慑。 不可能是辽袖送的,她的绣艺怎么可能拿出手。 梦里让她绣个剑穗,都不情不愿的,送了个憨傻的小老虎,饶是如此,还是无奈地挂上了。 文凤真漫不经心地想,吩咐死士去查的事也不知进展如何。 他知道南疆的蛊毒很厉害,倘若给女子种下,便会忘却心上人,移情别恋,宋搬山用此手段也不是不可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