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几年前去世,又被叔伯赶出家,就特意腾出一间空房给他住。 温北砚在叶家从来不开灯,好像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房间原来是个储物间,面积很小,角落堆积着杂物,窗帘是棉布材质,老旧,褪了色,隐隐透着光。 他就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在逼仄狭窄的过道里自由穿梭。 那年叶淮和温北砚同岁,十八,成人的年纪,被家里保护得好,有着和年纪不相符合的幼稚。 叶斌对温北砚越好,他就看温北砚越不舒服,私底下把这人当成闯入自己家的入侵者、试图夺走叶斌宠爱的心机婊。 对敌人就得亮出爪牙,不分出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于是叶淮开始明里暗里地同温北砚作对,最初只是口头上的嘲讽,后来被人一挑拨,发展成一些暗戳戳的肢体冲突。 有次,他在叶斌送给温北砚的球鞋里放了几枚图钉,只不过放完就后悔了——他对他的恨还没到非要见血的地步。 等他原路折返,就看见温北砚拿起球鞋,顿了几秒,平静的目光扫过来。 这一眼,让叶淮确信他看见了自己放在他鞋子的图钉。 叶淮一阵心虚,绷直脊背等待彻底撕破脸后的疾风暴雨,可对方什么也没说,脚穿进鞋口,踩在地上,像个没有痛觉的机器人,在地上留下成串的血印子。 事后叶斌问起来,温北砚也只说:“意外伤到的。” 这救了叶淮一命,但他没有因此感激涕流,趁叶斌出门的时候,他找到温北砚,与道歉无关,只想警告对方把图钉的事彻底烂在肚子里。 门开着,温北砚光着膀子站在窗前,指尖星火明暗交替,吐出的白雾浮在他消瘦的脸上,被风一吹,没了形状。 楼道灯开着,薄薄的一层光,足够让叶淮看清他背上的伤,没到张牙舞爪的地步,但也称得上有碍观瞻。 叶淮不明白他这年纪,哪来这么多的伤,其中几道看上去还是陈年旧伤。 吐烟的动作有了几秒的迟疑,温北砚扭头。 那双眼睛跟死水一样,不狠,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波澜,却看得叶淮直犯怵,自此之后,叶淮对温北砚的态度从哪哪不爽、到处找茬变成了敬而远之。 这种疯子,惹不起,就该躲得远远的。 直到有天,叶淮救了一个被霸凌的高中生,反被一帮混混堵在巷口。 寡不敌众,绝望之余,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想起自己曾经干的蠢事后,更加心灰意冷。 他没指望温北砚能伸出援助之手,等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将被单方面殴打的事实后,忽而听见咚的一声,是□□与地面的碰撞声。 叶淮抬头,愣住。 男生纯白衬衫上泼墨似的沾了几滴血,极致的白,妖冶的红,突兀地揉杂在一起,平时是进入冬眠期的蛇,只有在这一刻是卸下惫懒的狼,眼神里带着不死不休的的狠戾。 ——操,太他妈带感了。 这天之后,叶淮成了温北砚忠实的拥趸者。 温北砚对叶淮突然转变的态度不以为意,只顾专心干着叶斌交代给自己的活。 用温北砚自己独一套的标准来说,听话等于报恩,在叶家生活的那段时间,叶斌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叶斌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反反复复纠正叶淮不能把温北砚当成不正常的人看待,但他自己早就在潜移默化里形成了和叶淮相似的认知,然后在细枝末节中将“你得成为一个正常人”的价值观,以及“如何成为一个正常人”的途径一一传授给温北砚。 在叶斌之前,温北砚还经历了两任人生导师,他的父亲温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