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凌空之怪象,不由心绪纷乱。 若当年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灾厄重来一遭,谁又能偏安一隅?想到这里,万千思绪骤然袭来,顺着周身血液直冲颅顶,她后脑一阵锥心刺痛,血腥味涌入口中,眼前猛地一黑。 “江小姐?!你怎么了?” “槿月!” 在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时,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下一瞬,有人接住了她瘫软的身子,四下万籁俱寂、风雨欲来。 沉眠的无边寂夜中,有什么东西死死扒着她的耳廓,欣喜若狂而不知疲倦地喃喃:“要么生、要么死。江家小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等你做出选择。” “你残缺的三魂无力承受太强的法力,你难道就一无所知吗?如此强悍的法力,哪怕只恢复万分之一,都足以要你性命。其实,你还得感谢我啊。” 好吵,你真的好吵。江槿月很想抬手捂住耳朵,却根本动弹不得,甚至没法开口与其争辩,只能听着那个怪物喋喋不休。 分明胜负未有分晓,怪物却已然摆出高高在上的胜者姿态。似乎早已万事俱备,只等她身陨那日,它好来看她笑话。 “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终究还是我为尊、你为卑。自你诞生那日起,我们之间终究是要不死不休的。” “再过两日,我会杀死这座城里的所有人。你喜欢的、你憎恶的,我都会杀个干干净净,所有人都得为你陪葬。如此,你高兴吗?” “你一定要记住,他们是为你而死的。尊主,你想救他们吗?你这么伪善的人,怎么会忍心看着他们死呢?” “那么——取回你全部的记忆,找到你残缺的魂魄,来与我决一死战吧。还剩两日,我会等你的。” 尖锐嘈杂的声音终是烟消云散,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一片漆黑的视线中,映入眼帘的是沈长明那张熟悉的面孔,看到她醒了,他那张满是担忧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喜。 他微微张开干涩的嘴唇,轻声唤道:“槿月……国师说你身上有多股力量交织,已经融入血脉,连他都看不分明。他再三叮嘱过,要你务必静养。” 江槿月从未见过他如此憔悴的样子,怔愣良久,方渐渐回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正想劝他别担心,一开口便剧烈咳嗽了起来。 “最近你什么都不要管了,一切交给我就好。”沈长明把她轻轻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安抚道,“我答应你,所有人都会好好的,你别担心。” 咽喉如有烈火灼烧,传来一阵阵剧痛,江槿月望着掌心的一片殷红,阖目久久不语。 那是她生生咳出的一口血,可她今日根本没有动用过术法。或许如怪物所说,她的肉身根本无法支撑法力运转,从她开始渐渐恢复法力那日起,一切早已覆水难收。 为何怪物说,要她感谢它?为何这短短数月间,她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之躯,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它又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帮她恢复法力?仅仅是为了看她自取灭亡吗?这也实在说不通。 心中忽而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来,江槿月睁开双眼,拉着沈长明的衣袖,急切地问道:“王爷,你告诉我,我缺少的那一魂,现在究竟在哪里?” 乍然听到她问这个,沈长明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他沉默片刻,不答反问:“这是谁跟你说的?真是该死。” 江槿月垂眸沉吟片刻,犹疑着问道:“因为三魂不齐,哪怕我不再动用术法,身体一样会每况愈下。怪物哪有那么好心,还特意提醒我去找齐魂魄?恐怕它的最初目的,就是我丢失的那道魂,对不对?” “……我想,你猜的不错。”沈长明无奈地看着她因为咳嗽而微微泛红的眼眶,斟酌着答道,“地魂一旦归位,你的法力便能恢复如初,亦能将其运用自如,再不受半分桎梏,收拾那个怪物易如反掌。” “若仅仅如此,怪物帮我做什么?”江槿月吃力地抬起右手,望着掌心隐隐流动的血色光芒,“恐怕,这从一开始就是它设下的圈套。我拥有的术法越强,就越无法回头,如今已是积重难返。” 缺失地魂的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来源于前世的法力,长此以往,她早晚要一命呜呼。 若想活命,她就不得不听从怪物的指令,寻回自己的记忆与丢失的地魂。 还真是“要么生、要么死”,顺它者生、逆它者死。 思绪繁杂之际,沈长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触感自三千青丝传到她心底,江槿月听到他一字一顿道:“它既要你寻回地魂,那就如它所愿。我陪你去,把它找回来。” 他眼中的光芒温和而坚定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