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地飞扑上前,死死抱住男人的胳膊不撒手。男人的动作顿了顿,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恶狠狠地甩开她的手,两眼发直地朝着蜉蝣岛跑去。 “疯子。”沈长明皱了皱眉,把剑一收,忍无可忍地把男人踹翻在地。 这个男人看着人高马大的,谁知不过被踹了一脚就彻底爬不起来了,只能瘫倒在地连声哀嚎着。饶是如此,他的视线仍死死地黏在小女孩身上,仿佛只要等他缓过劲来,就要卷土重来。 衙役们反应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年轻男人摁倒在地,生怕他再犯病伤人。可怜的小女孩在母亲怀里哭得险些断气,母女俩均是泣不成声,不知为何朝夕相处的家人会变成这副模样。 见此情形,一众百姓们亦觉悲从中来,个个俯首长叹,再无人有心思记挂什么成仙成神。 “亲人、亲人啊!你们把她给我!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年轻男人喘匀了气,躺在地上仍不死心,甚至撕心裂肺地叫嚣着要他们好看。 好好的人,从蜉蝣岛回来就发疯了?江槿月四下看了看,城中的雾气也愈发浓厚了,她身畔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倘若这些百姓继续逗留于此,不知是否会变得和此人一样。 年轻男人嚎叫了半天,见没人乐意搭理自己,视线在蜉蝣岛上停驻良久,他突然桀桀地笑了,冲着不明所以的百姓们大吼道:“岛上真的有神树和神果!还有个仙子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啊!” 一看他这副宛如中邪的德行,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该看出这座岛有问题了,谁还敢上去寻死?江槿月微微摇头,心道此人现下再说这些,未免也太晚了。 可待她抬眸时,才发觉百姓们虽满脸畏惧,眼中却仍流露着好奇。他们都已经亲眼看到活人发狂至此了,却还是没有各自归家的打算,依然在蜉蝣岛边徘徊不去。 人心中的欲望,终究能战胜恐惧吗? “这群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江槿月有些无奈,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日之事还远远没完。联想到男人所言的“亲人”,她垂下眼眸细细思索了起来。 无论他眼中的仙子是怪物也好,是鬼魂也罢,人家都不会好心肠地放他回来。而他这一回来,就想抱走自己的孩子,显然没安好心,没准他是想让他的女儿替她去死。 既然临城三怪都是为丞相卖命,那蜉蝣岛今次前来,只怕不会如往年一般自行离去。 若她所料不错,那怪物一日捉不住谢大人,鬼岛就不会离开,没准还会变着法地骗人登岛。她与沈长明能看住他们一时,还能护住他们一世吗? 为今之计,唯有将蜉蝣岛彻底毁去,此事才算彻底终结。 如若鬼岛不愿自己走,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送它上路了。 想到这里,江槿月回头望了一眼仍在状况外的知县和衙役们,正准备走上前去,沈长明却先她一步。他提着剑快步行至知县面前,脸色阴沉地冷冷道:“知县大人,你还有心思看热闹?还不下令让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知县虽隐隐觉得此话有理,但他在临城当了这么些年官,还从没人敢这样同他说话,他被气得瑟瑟发抖,强词夺理道:“你是何人?你拿着剑做什么?想杀人不成?真是反了天了!” 这县太爷就像看不到那么大一座鬼岛似的,还有闲工夫和沈长明理论这些,多半脑子有问题。江槿月想了想,轻轻唤了声“九幽令”。 她本想靠九幽令让年轻男人恢复神智,亦或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操控他胡编几个鬼怪出来,也好让百姓们知难而退。 谁知她耐着性子等了许久,那个男人仍然躺在地上,满口都是神树与仙子,仿佛连九幽令也无法影响到他似的。 作为威风凛凛的地府珍宝,九幽令从未遭受过这样沉痛的打击。它硬生生挣脱了江槿月的手,自顾自飞到男人身边,令牌上发出了更为耀眼夺目的红光。众人都被这道刺眼的光芒晃了眼,连忙抬手捂住眼睛。 可那个年轻男人始终无知无觉,双眼无神地盯着蜉蝣岛,仿佛哪怕事已至此,他心中飞升成仙的美梦仍未破碎。 “好了好了,快回来吧。”江槿月明白过来,长叹一声示意它别白费力气了。 九幽令连冤魂厉鬼都能轻易操控,如今又怎会奈何不了一个凡人?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个男人身上早就没有命魂了,如今的他无非是一具空壳罢了。没有魂魄的人,自然不受九幽令的控制。 好端端的人,偏要满脑子都是成仙成神。这下可好了,人都没得做了。 江槿月遥望着鬼岛陷入深思,身后却传来了县太爷惊恐万分的声音:“刚才的是什么妖法?你是哪里来的妖女?快快快!把她抓起来带回衙门!本官要亲自审问!” 近二十年来,有说她是天煞孤星的,也有说她是不祥之身的,但从来没有哪个人失礼至此,一开口就说她是个妖女。 一时间,江槿月烦上加烦,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