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同时又不失男性嗓音的厚度,有点像书里学过的,暖阳的味道,极具迷惑性。 郑显文听得愣了下,理智沉浸在见到父亲的狂欢里,直白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全然没注意到韩松山的表情有细微变化。 “你可能是我爸爸!我妈叫郑尽美。” 韩松山迷茫地说:“我不认识什么叫郑尽美的人。” 郑显文从包里拿出照片,韩松山仔细看过,露出震惊又遗憾的表情,说:“她以前叫郑秀枝,你怎么会是她的孩子?” 郑显文咧嘴笑了一下,抬手在两人之间比划:“我们很像,你觉得呢?” 韩松山神色动容,露出很是怀念的表情,手指摩挲着褪色照片上的女人,叹了口气,怅然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嫁到好人家了吗?” “不是很好,她一个人过。没有学历赚不了太多钱。”郑显文见他神态中写满了“别有隐情”四个字,顺着他的意愿问出口,“你当时为什么要走啊?我妈……才18岁就生下我了。” “爸爸”这个称呼他叫不出口,不过他已经对这人感到亲近。 第65章 歧路65 韩松山说得含蓄, 给郑显文留出了足够的畅想空间,说话的过程还常有停顿, 好似在斟酌更委婉的措词。 “我跟郑秀枝……也就是你妈妈, 以前是同村的。雨湖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90年代那个地方物资匮乏,部分人连日常温饱都没能解决, 我们家更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为了凑我上大学的学费,我爸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几乎都卖了。村里的人也帮了点忙。加上我靠着奖学金跟打工的收入,好不容易才读完了四年。” 郑显文专心致志地听,某一瞬间以为他是在跟自己推心置腹。对他能坦率谈及自己曾经的落魄感到敬佩。抬起头,偶然对上他的眼神, 又被里面那种父亲般的慈爱与柔和所灼烧, 飞快地移开视线。 手足无措间喝了口咖啡, 隐约觉得不那么苦了, 多了一分可以细品的甜。 “刚开始老乡们以为我名牌大学毕业, 以后能有出息, 对我爸妈客气不少。结果我毕业后干了记者, 实习期工资只有两三千, 在a市那种地方过得捉襟见肘, 帮衬不了家里不说,还时常受伤住院。”韩松山无奈地笑了一下,“穷乡僻壤嘛, 判断一个人成功的标准只有钱。慢慢发现我没赚钱的本事,那点好脸色也没了, 说我还不如村里不识字的那些混混。” 郑显文提了口气, 也觉得身边的人眼光都狭隘, 当即想安慰他。可垂眸一看他手腕上的金表, 简短的一句话跟堵在嗓子眼似的,说不出来。 韩松山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朝两侧推开,端起咖啡跟白水似地灌了一大口,欲说还休:“大家都有自己的打算,我当时确实没什么前途。不提了。” 郑显文跟每一个阅读理解合格的人一样,自动补全了后面的话。 郑尽美的家人嫌贫爱富,拆散了他们。韩松山一怒之下远离雨湖村,之后又从a市转到d市发展,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跟财富。 郑显文莫名感到有点羞耻,那种羞耻有些不明来由,可能是根植于他自卑的心态。 多么有戏剧性的剧情发展?故事的双方一个得到报应,一个得到馈赠。 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韩松山表现得像是个宽容豁达的人,自然地转开了话题,给他讲起自己刚工作时经历的危险,又向他展示了自己身上的旧伤疤。 “我最开始做记者,因为曝光了一家本地企业的黑工厂,被公司老板养的打手围殴。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冲到有人的地方,路人看见帮忙报了警,我可能已经死了。” 韩松山那股平淡的语气越发衬得他高深莫测,宠辱不惊。 “我被打断3条肋骨,差点扎穿心肺。脑袋后面也有颅骨骨折。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差点站不起来。因为伤得太重,现在还有点后遗症,一到下雨天就全身骨头发疼。不过已经很好了,医生当初跟我爸说的是我可能要瘫痪。哈哈,我命大呀,哪那么容易?” 郑显文惊呼了一下,为他旧时的磨难感到心疼。重新再看对面的人,只觉得他成了一座壁立千仞的巨山,险峻山壁上刀凿似的岩石都是他的勋章。他如同一座兀立的危峰,耸立在低矮的群山之间。 他勇敢且坚毅,不畏命运的阻挠,不恐惧头破血流,敢于为他人牺牲,有着跟自己一样固执的生存之道。 郑显文心想,这才是站在时代潮流前端的人,有着波澜壮阔的人生,跟教材里的那些英雄的形象一样光辉。 韩松山远远超出他对父亲的想象,美好得近乎不真实。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