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程里焕然一新,可小区内部的破旧还一如既往。 环绕在外侧的花坛因长期无人打理,野草一丛丛长成狂野的姿态。不知道是谁往里面栽了两棵枇杷树跟桂花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高大挺秀了。 何川舟把着方向盘,将车速降低,稳稳拐过小区内偏僻的甬道,最后停在花坛边上。 她想问周拓行要怎么回去,能不能自己开车,转向副驾的方向,发现周拓行正偏着头,对着不远处的一片树荫发愣。 何川舟的视线下意识跟着飘过去,触及那张掉漆干裂的长椅,心神不由恍惚了下。 那张椅子的木纹,以及上面飘着的树叶,都曾经多次出现在何川舟梦里。是她最为熟悉的地方。 夜幕袭来,何旭会坐在下面,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等她靠近,跟她说话。 虽然来来去去也只有那么一句话,跟npc打卡似地单调重复,说:“路要往前走的。”,可一切细节都过分逼真,让人上^瘾似地深陷其中。 何川舟不知道,什么叫往前走。 从警察的成就来讲,她现在应该做得比何旭更成功。 她忙碌奔波,洞察敏锐。从不因自己的私事给别人添麻烦,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和工作,数年间破获过多起大案,在公安系统内部也小有名气。 可她如此热衷于工作,并不是因为多么伟大的志愿或者多么崇高的信仰,只是纯粹地,想做一个警察、做一个好人。 她的成熟里满是枯燥,不像是一个20多岁的人,更像是已经走完了一段人生,正在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第二段征程。 连黄哥以前也问过她:“你总是这么不热情吗?” 何川舟告诉他:“没有必要。” 她的热情都用在了维持自己过得很好这件事上,其它事情没有必要。 黄哥当时叹气道:“你这样不叫过得很好啊。人终归是要往前走的。” 又是这么一句话。何川舟已经听得有些厌烦了。 她调转视线,重新落到周拓行那线条凌厉的侧脸上。 车子已经熄火,可周拓行仍旧坐着没动。何川舟也就这样看着他。 脊背挺拔,脖颈修长,仪态不像是个长期伏案工作的人。头发松松软软地垂下,确实是有点长了。眸光半阖,眼神专注。轻抿的唇线里藏着点黯然的心绪。 何川舟清楚知道他在想什么,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也不由收紧。 天上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厚重的云,傍晚时分的苍穹在阴影遮盖下骤然间暗了下来。 何川舟仰起头,望向天际处渺茫的群山轮廓,感觉凭空掀起阵风,在吹着那氤氲的山雾往远处走。 隐隐像是飘了点雨。如果光色再黑一点,大概就跟那天的景色一模一样了。 其实那句话并不是何旭亲口对她说的,是周拓行后来转告她的。 何旭火化前后差不多一周,何川舟一直待在家里没去学校。 那天下午周拓行就来了,打着把伞站在花坛边上,何川舟没有理会。 夜里刮起大风,他那把浅蓝色的小伞左扑右倒,看起来快被风吹走了,他干脆收起来,躲在没什么用的树荫下。 地表的水坑里全是雨水打落的痕迹,一圈一圈的波纹荡碎了路灯的光。雨水敲打的声音十分宁静,天黑的时候,何川舟还是下来了。 周拓行帮她撑住伞,给她讲学校里各种琐碎的事,又说些并不好笑的笑话。 那差不多是他竭尽全力的效果了,可惜他并没有喜剧天赋,外加观众不捧场,表演结果极为糟糕。 周拓行说到一半停住了,正好雨也小了。他换了个姿势,将伞整个倾斜在何川舟头顶,又弯下腰,用单只手不大便利地挽起她的裤腿,以免被溅上泥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