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里头的鸿雁纹鎏金腕钏滚到地上,上面遍布玉石翡翠,极其精致,看得出是他叫人精心打造出来的,他嘴唇被咬破,血染了嘴角,显出几分狼狈,但还是蹲到地上,捡起腕钏,想给她戴上,被她一手打掉,腕钏这回没那么坚强,上面的玉石摔碎了几块。 他又蹲回去,将其捡起来放回锦盒,慢慢盖上盒子。 余晚媱俯视着他,他的眼睫在颤,她从没见过他的姿态这般低微,他们换过位置,她成了那个拿捏着他们之间情感的人,明明应该有快意,但她徒然有些许说不出的揣揣,连他看过来,她都心慌的移过眸,不愿和他对视。 “我再让人做副送来,”他温和道,丝毫没因为她的推搡生气。 余晚媱没了脾性,懒得多说废话,打开门,正见顾明渊搁门口杵着,眼睛从她看向陆恒,最后看到陆恒嘴唇上破出血,又意味不明的望她,果见她唇上沾了点血。 余晚媱略显难堪,跨出门跟他道,“大哥,我只是过来纳凉。” 顾明渊点点头,“确实如此,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霜秋偷偷过来递了帕子给余晚媱擦嘴,余晚媱打量着顾明渊,只听傅氏一直说他很忙,忙的不常回府,有时也只是回来拿些东西便走,近来仍住在署衙,但看他样子也没多焦虑,神态很松散,那署衙当真忙的离不开人吗? 她斟酌片刻道,“大哥,我听沈姑娘说,沈家出了些事,那位沈六爷没了,真是可惜。” 顾明渊先是皱眉,随即唔声,再没其他表情。 余晚媱摸不准他的想法,便又道,“傅表哥还让我带了副画回来,特意交代要送给沈六爷,以表歉意,现下人都没了,这画我竟不知要怎么处理。” 这会子毕竟黑天,也看不出是因着光线缘故,还是其他,顾明渊的脸色显得阴沉。 “把画给你大哥吧,沈六到底顺着我唤他一句表兄,”陆恒捏着白巾擦掉唇上的血。 那白巾才给她擦过泪,他也不避嫌的往自己嘴巴上抹,余晚媱黑着脸跟顾明渊道,“大哥记得过来找我取画。” 说罢便在霜秋的搀扶下离开了。 顾明渊进门后挑了个凳子坐倒,“多谢大人替下官解围。” 陆恒坐到方才余晚媱坐的凉椅上,笑了笑,“我本来是给她送生辰礼的,但她看起来不太欢喜,回头我再送一副来,还请你替我交给她。” 顾明渊嗯了声,“近来朝里不太平,沧州大旱,户部发不出赈灾款,圣人发了好几回火。” 陆恒便想起了他们在沧州时看到的情形,那些百姓在苦难中挣扎着,仍相信朝廷会来救他们,他扯唇问道,“沧州那几个驿站主官收拾了吗?” “自是全做劫匪处置了,”顾明渊道,他是后来才得知,傅氏他们途中遭了多少磨难,地方驿站原本就是闲职,朝廷不管,只给薄款维持驿站供给,这些主官到底是个官儿,在地方能说得上话,天高皇帝远,渐渐的便成了匪气。 陆恒道,“我如今身在丁忧,朝里的事我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 顾明渊眼抬起,“大人,往年地方灾情,朝里拿不出款,都是怎么解决的?” 陆恒微笑,“圣人节俭开支,起高富饶地方的商税,令各地富商捐输1,若实在困难,朝臣也需捐献。” 这些大臣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手头自是有余钱,这种法子圣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毕竟伤及臣子根本,到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于圣人不利。 各地富商来说,也着重是盐铁买卖这一块,其余杂商比不得这个赚钱,这些富商腰缠万贯,从他们手里扣钱就容易的多了。 顾明渊了然,“陈盐政倒是递了折子来京哭穷。” 陈肃是京里江南两回跑,他这个盐政做的极舒坦,底下有人管着,他闲暇时还能回京,每年依例上交盐税,圣人倒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说他。 顾明渊又道,“大人这么一说,他就算哭穷,江南那边的盐商应当也会有钱。” 陆恒颔首,“多催催还是能催出钱的,只是这个事咱们大理寺不好插手,最好让都察院那边秘密上书,由圣人调人监察,没准还能查出什么猫腻。” 顾明渊告诉他,“我会跟荀御史提此事,只怕圣人会以为我们揪着江南私盐案不放。” 陆恒慢声道,“没了王家,不会波及三皇子,圣人缺钱,只要能让江南盐院掏出钱,其余的都不重要。” —— 余晚媱生辰过后的两天,陆恒托顾明渊又送了一个锦盒来,她是不想要的,但傅氏给收了,还打开来看,是一条用西洋各色宝石做成的颈链并着一套淬金打造的头面,头面做的精巧好看,但在京里想找个匠人还是容易的,只是洋货贵的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