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冠的少年依礼而行,从院外款款步入,厚重的衣袍加身,为其加冠的主宾也从帘后走来,停在正中央……竟是宣平侯。 姬玉落下意识看了霍显一眼。 听说宣平侯等几个涉事大臣是前两日才放出来的,本也没那么快,多亏了她那点火.药生出的事端,让某些朝臣有机可乘,顺势逼着皇帝松口,锦衣卫才不得不放人。 姬玉落上下打量着宣平侯。 这个中年男子生得高大魁梧,五官深邃,霍显与他生得很像,那一身肃杀的气势就很像,但一邪一正,又很不一样。 他的腿脚似有些不便,走路时轻微跛了下,以及脸颊消瘦,可以看出在诏狱里吃了不少苦。 他面对秦三倒是慈爱,为其加冠时眉眼都柔和了。 冠礼,是少年成长中最重要的仪式。 霍显垂目品了口茶,又神色自若地抬起头。 此时姬玉落状似无意地泼了自己一身茶,招来丫鬟引路去后院换衣裳,同样的招数,她用得轻车熟路。 起身时,霍显蓦地拉住她,说:“我在这里等你,放心搜。” 姬玉落愣了愣,点头应下。 很奇怪,她行动时独来独往惯了,向来是她指挥人,替人断后,还很少有人说要等她的。 临时安置的席位靠后,无人注意,姬玉落已经悄声步入后院了。 进入垂花门,周围的高墙上密密麻麻交错着几条丝线,下悬银铃,这种布置是专门用来防止盗贼的,秦威果然很保守小心,怪不得霍显今夜要从正门进来,而非让她翻墙。 但秦府后院比起国公府和霍府来说,戒备实在松散,甚至没有专门的护卫,就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宅子,毕竟秦威备份账册的事没几个人知晓,他矜矜业业半辈子,想必也猜不到有人会打他的主意。 姬玉落避开丫鬟小厮,七拐八弯地到了书房。 房门上了锁,是最简单的锁型,姬玉落用簪子便破了锁,径直推门进去。 秦威的书房很大,书架便有三四个,整齐地排列在侧,姬玉落将其中一个书架翻转过来,果然背后还有格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账册,摞得很是整齐。 姬玉落扯了下唇,锦衣卫还真是……什么犄角旮旯的秘密都知道。 但眼下令人头疼的是这三四个书架,统共十几层的账册,找起来属实费时。 她终于知道霍显为何挑在今夜了,爱子及冠,宴席想必要到很晚,秦威不会太早回来。思及此,姬玉落利索地点了烛火,小心翻阅起来。 好在秦威是个讲究人,每本账册都归纳清晰。 烛火搁在旁,姬玉落盘腿而坐,火光将她的脸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 前院的喧嚣声不歇,后院却很平静,时间缓缓流过,姬玉落从最初警惕门外的动静到静下心来,直到前院的声音渐熄,纸页翻阅的“哗哗”声也愈发急,终于赶在冠礼即将结束前找到那本账册。 姬玉落闷了一身汗,将书架恢复原样之后,正要离开时,窗子“吱呀”一声响,那支摘窗被撬开一些。 她立马吹了烛火,抱着地上的账册隐到书架死角处。 走窗而来,必不会是秦府的人。 借着月色,姬玉落瞧见来人一身小厮打扮,马尾束得很高,身形有些眼熟,他一路偷偷摸摸地来到桌案边,不像姬玉落适才那么精准地先到目的地,他翻了半响,几乎将每一个抽屉都打开了。 又开始摸起了墙,许是在摸什么暗格。 不料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那暗格里头似有个上了锁的小匣子,“小厮”孜孜不倦地开始抠锁,匣子里是一把钥匙和一个印章,那人拿出个印腊开始拓印。 姬玉落蹲在角落,只沉默地看着,她不想引起事端,来人目的与她不同,并不妨碍,干脆等他做完离开。 然而心声刚落,怀里的一页纸飘然落下,发出很细微的声响,空气似都在此时停顿了瞬,桌案拓印的声音也匿了。 实在是这屋里太安静了,针落可闻的安静。 一把扇子似刀刃般横飞而来。 姬玉落被迫现身,“小厮”便出了手。 她不愿纠缠,翻窗就跳了出去,然不几时身后那“小厮”也追赶上来,竟然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可两人都不欲引起外头人的注意,这一架堵在了小径上打,打得着实小心,然到底是在后院,很快就引起仆从的注意,只听有人喝道:“什么人!” 而那“小厮”正被姬玉落摁在树上,他发出一声轻嘶,反手就撒出一把粉末,竟就要这么跑了。 “咳——” 姬玉落闪开,伸手挥开漂浮的粉末,另一边即将逃跑的脚步也顿住,转头回来,两人在黑夜里对视了一眼,掉头就跑,直到将人甩在身后,在一处假山后停了下来,一同开口: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