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各自的马在养马城的草地上飞驰而过。跑过好远一段路,都快到养马城的边边上了,这才勒住缰绳。这几个子弟气质上有相似之处,都是骑术娴熟、身体健壮、皮肤黝黑、眼睛明亮,威风凛凛的样子。 他们有的是仡佬人哪个头人的子侄,有的是杨氏的子侄姻亲,在播州这地界上是毫无疑问的贵公子。这就让他们拥有了充足的营养、较好的教育、自信的举止,区别于一般的平民子弟。 但他们又不同于中原地区那些贵公子,在民风轻剽、四面有敌的土地上,哪怕是杨家子弟也不可能做个文弱公子,习俗上更不可能用‘文质彬彬’来要求年轻人。 事实上,他们从小学习骑射武技,平日里最大的消遣游戏就是骑马狩猎。除此之外,日常游戏也多在户外,蹴鞠、马球、捶丸这些...这样的山林水土、民风习俗,在外人看来是很可怖的,觉得这里有瘴气毒虫、尚武任侠,不宜人居。但对于从小生活在这里的青年男女就不是那回事了,这里的山水使他们强健而活跃,这里的风俗也没有中原的拘束,更让他们大胆而直接。 勒住缰绳之后,打头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圆领胡服、戴幞头的青年,这样的服饰在唐时很流行,如今却是‘过时’少见了。不过在播州这片被中原遗忘的土地上,这里的汉人一切自行其是,反而常见这样的。 这个青年神态骄纵,转头对同伴们道:“怪哉!怎不见小妹她们?” 另一个与他面容有五六分相似的青年听他这样说,只取笑道:“二哥哪里是打听小妹,是想问十七娘罢?” 这话一说,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有的人还露出了格外关注的神色。 说话的两个青年都姓令狐,一个叫令狐熙,一个叫令狐如。令狐、梁、娄、谢、韦、犹、成、赵是杨家当年入播时,所带家兵的姓氏——这八姓依附于杨氏,与杨氏还有姻亲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杨氏入播,他们也是出了大力的! “勿要取笑!”令狐熙瞪了弟弟一眼:“不是说十七娘下午要骑马、猎兔子的吗?” “二哥从哪里听说的?”一个黄姓仡佬人少年笑嘻嘻道:“十七娘的性子,昨日说要骑马,第二日临时变卦是常有的!她又未与二哥约定一起,此时随她去了哪里,都是有的!” 正说着这个,就有一个武士打扮的随从骑马飞奔而来,下马向众人行礼后道:“二公子,十七娘子不在养马城,而是去了旁边的白溪庄!听说是十七娘子要与那些农人学种秧苗。小人不敢近前,也不知是真是假!” “哈哈、哈哈!像是十七娘做的事!”令狐如听后却是大笑,看向令狐熙:“二哥,不然我等去瞧瞧?我倒是想知道十七娘那样娇滴滴一个小女子,如何做那些农事...她懂得多,经史子集比男人还熟,这我知道!可农事?说和做可是两回事!” 令狐熙虽然没有回答,但动作说明了一切,很快执缰绳打马,往白溪庄的方向而去。其他人或是有差不多的心思,或是想看热闹,也都一起笑嘻嘻地跟去了。 一路打马飞驰,直到到了随从所指的一片水田,青年们才慢慢勒住了马。下马来,将缰绳扔给了马奴,此时田里多的是劳作的农人,见到这些贵族子弟,都是行礼之后才继续做事。 在播州地面上他们就是小霸王,普通百姓不见得认识他们,但见到这一队人的气势就知道要避让了。 一群人拥簇着令狐兄弟,来到了田边大路上。不远不近就看到水田中站着一个小娘子,正随着一个农妇学农事。 令狐如大声唤道:“十七娘!我等来了!” ‘十七娘’杨宜君弯腰插秧,等到手上捏的一把秧苗全都插好,这才站起身来。她上身穿着一件松花色团花对襟罗衫,露着里面湖蓝色纱衣的斜襟领子,下身穿一件大红色绉绸裙子,鹅黄色丝带系住裙子,裙子自两角分开揭起,塞在腰间,露出里面湖蓝色的绣花膝裤来。膝裤也挽的高高的,用丝绳扎在膝盖上方,大半小腿陷在水田里。 艰难、生疏地跳上田埂,杨宜君这才与几个青年汇合。 说实在的,杨宜君有些狼狈,她这一身本就不是做农事的样子。而且她身为一个贵族小娘子,这也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但见到她如此的人没法责备她,这些青年都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从小宜君就没什么‘小娘子样儿’。播州的贵族青年学习骑马、狩猎、武技,她一起学骑马、狩猎、武技,贵族青年们读书,她也跟着读书。 在更早的时候,他们只当她是他们的伙伴,然而不知哪一天起,突然有第一个伙伴发现这个小娘子真正长大了,是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