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她的卑鄙,因为自己的艰难,看似磊落的把情况摊开在陆承骁面前,实则是哪怕清楚知道沾上柳家就是沾上一个黑泥潭,也期盼着他能甘心情愿跃下来。 陆承骁既没有满口应了,也没有犹豫很久,他只是从前的心结豁然全解,所以,她所有的算计,都只是因为处境太过艰难。 “我愿意!” 满心里只有疼惜,这愿意二字说得半点不曾犹豫。 柳渔却阻道:“不急,关乎终生,公子细想想的好。” 陆承骁急了:“柳渔,我很确定……” “陆承骁。”柳渔打断他,道:“天色太暗了,你送送我吧,到柳家村还有一段距离,你再想想。” 这是她最后一点良心。 陆承骁静默了下来,而后点头:“好,我会仔细思量再答复姑娘。” 他把和柳渔用过的两个拜垫搬回神龛前,又确认过火堆边没有能引燃的东西,这才与柳渔离开这里。 两人一路走着,柳渔始终沉默,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安静思考。 陆承骁也把心里的话想了一路,直到离得柳家村近了,忽然想起他在山神庙中说要娶柳渔时她的反应。 初时,似是动容的,后来是哪里不对,她眼里的光似乎黯了下去。 陆承骁确定自己应该是没看错的。 他回想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信我,你想要好的生活,我给你好的生活,我会努力,以后必然比现在的日子还好,一定不让你因今日的决定感到后悔。 你想要好的生活…… 陆承骁蓦然僵住,有什么轰然一下砸在他神魂里,他陡然明白了是什么让柳渔眼里的光黯了下去。 是偏见,是先入为主的印象,是他把柳渔框定住的一个既定印象。 他以为他早已经放下、不在意了的东西,原来一直还深藏骨血,不知什么时候被触发,在无意识中就带了出来,甚至于他自己对此毫无所觉。 可却是扎扎实实的刺了柳渔的心。 陆承骁整个人懵住,脚步还下意识的跟着柳渔行走,脑中却只剩下一片混乱。 他可还做过什么? 是了,柳渔落水时,他把人救上来后,因着陈昇母子的对话,他下意识的生出了柳渔在设计陈昇,为了坐实和陈家的婚事的念头。 可他忽略了,柳渔那样怕水,她完全不会水,渝水河的水又湍急,天色全暗了,一入了河,若非他水性极好,换个旁的人许是都未必能顺利把她救上来,柳渔怎么会为了谋一桩婚事拿自己的命去赌。 一抹凉意攀进他心里,而后递达向四肢百骸。 因为被她算计过,便永远以一样的目光去看待她,陆承骁心尖颤抖着,痛如刀绞。 柳渔那样聪慧,在他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然觉察到他的偏见了了吧,所以才会失望。 陆承骁心中还山崩海裂着,柳家村已是到了,柳渔停住脚步,看了陆承骁一眼,见他离柳家村越近就越是魂不守舍,眸光黯淡了几分,却仍能牵起一个笑颜来。 “我到了。” “今日蒙公子相救,这恩情柳渔铭记于心,公子他日若有所驱谴,只要柳渔能做到,必偿今日之恩德。” 见陆承骁还有些怔愣,柳渔向他点了点头,道一声告辞,福身欲走。 陆承骁猛然拉住她袖摆,情急中唤了她名字。 “柳渔。” 柳渔抬眸看他,陆承骁迎着她的目光:“我的答复,你不听吗?” 还有答复吗? 柳渔静静望着他,并不曾说话。 “姑娘可知,你落水时,陈昇也在岸上?” 柳渔眸光起了微澜,静候下文。 陆承骁望着月色下如烟似渺的少女,喉中紧涩:“他原是要下来相救的,我冲向渝水河时,听陈太太说,他若下来,你便什么名节也没有了。” 他顿了顿,才道:“那时陈昇说,他娶你。” 他把指节一寸寸拳入掌心:“柳渔,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