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黑西装黑裤子的短发女孩,“广梅?” 陆广梅这身打扮,要不是口音还像,卫孟喜都差点没认出来。 陆广全也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陆广梅走过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上次你说搬新家让我来做客,我这不一有时间就来了。” 兄妹俩都在书城上大学,还是同一届,虽然是不同的学校,但广梅才刚入校就加入他们师范学校的校女子篮球队,代表学校去了好几个学校打比赛,到矿大听人说“状元”“青桦”的,她当时还很意外,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自家三哥。 但这兄妹俩也是怪人,彼此之间客气有余,亲热不足。 卫孟喜不想让自家男人尴尬,于是让他先忙他的事去,自己主动挽住小姑子的手,“上次你三哥就说要去学校接你来家玩几天,是我说怕影响你学习,怎么样,大学生活满意吧?” 陆广梅皱着鼻子,“三哥才不会这么热情。” 卫孟喜苦笑,这兄妹俩绝对是亲生的,“吃饭没?” “吃了才来的,你们住这里了?”陆广梅看着眼前这栋崭新的三层楼房,嘴巴张大。 去年她和老五来的时候,三哥三嫂还挤在低矮的小窝棚里,连肉都吃不上,咋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鸟枪换炮……难怪刚才她找到窝棚去的时候,发现里面早没了他们一家子,而是几名煤嫂在洗下水。 她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三十块钱,这点心意再“补贴”三哥三嫂,总觉着拿不出手。 卫孟喜一看她动作,就想起去年她随信寄来的三十块钱,“你的心意我和你三哥都知道,你自己手里也没多少钱,自个儿留着花吧。” 陆广梅把脸一板,“我是看在五个孩子的份上,不是要什么回报,去年你塞给我的一百,我本来打算留着下次见面还给你们,但后来爸被你们气病了……我就拿出去看病了。” 说起被气病的陆老头,广梅还有点生气,“爸的脾气就那样,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让着他也没啥,三哥真是好样儿的,爸在乡政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原来,上次他们回去迁户口,陆老头还以为能赶在他们之前到达乡政府,从而以死相逼阻断他们迁户口的事……结果,两条腿当然是跑不过四个轱辘的,等他赶到,他们早就把所有手续置办妥当,都没看见他就直接走了。 这一走倒好,老头子直接给当场气晕了,乡政府的人员又是掐人中,又是给送医院,忙半天人倒是抢救回来了,可跟老太婆落下一样的毛病——中风了。 陆广梅还是挺难过的,卫孟喜忍住内心的痛快,“那现在恢复过来没?” 广梅愁眉苦脸,“就是因为没有恢复过来,大哥二哥都要分家。” 想来也是,以老二的鬼精,让他养好手好脚的爹娘还不愿意呢,更何况是俩中风半身不遂的老人,附带供老四老五上学,他连夜就能扛着火车跑老丈人家倒插门去。 开玩笑,一直忍到现在才闹分家,已经很让卫孟喜刮目相看了。 当然,更让她刮目相看的是,这一家子居然能憋到现在才乱起来,可真不容易啊。 这一家子,除了陆广梅,上辈子有的把他们孤儿寡母往死里逼,有的冷眼旁观没有一句公道话,对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她真是喜闻乐见。 没当场笑出来,都是在顾及小姑子的心情。 边说边进大门,陆广梅的惊讶再也藏不住,“你们这两年都干啥了,咋盖这么好的房子?” 光看院子,干净整洁,种着好些她也叫不出名字的花,还有一株半人高的葡萄,顶多两年就能爬藤挂果了。更别说进了客厅,窗明几净,沙发板凳茶几电视柜,各式家具一应俱全,还有一台彩色电视机……她至今见过最体面的家庭摆设就是大学老师家的,但跟这比起来,都压根不够看。 这样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卫孟喜也不瞒她,挑着能说的,将这两年小家庭的变化言简意赅的介绍一遍。“我们去年把户口牵出来,正好这里村子看咱们家人口多,就给分了块宅基地。” …… 半晌后,陆广梅喉咙又干又紧,端起玻璃杯“咕叽咕叽”灌下半杯水,这才能说得出话来:“那,盖房子的钱都是你卖卤肉挣的?” “对。” “我三哥工资……还不够你们一个月生活费吧。”广梅自嘲的笑笑,整个老陆家最出息最风光最骄傲的三哥,在三嫂这儿压根不够看。 她刚才看过厨房,靠墙接近烟囱的地方挂着一溜儿的腊鸡腊鱼腊肠,就这些他们在老家别说吃,见都见不上几次,可在三嫂的言谈举止之间,好像这些东西侄子侄女们都吃腻了。 这样的生活水准,别说菜花沟,就是她省城的大学老师,也不见得能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