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懂得,母亲的眼泪,其实就是道德绑架。 在她的眼泪和一味指责下,孩子完全丧失了理智思考的机会,只能跟着她的思路走,只能她说啥就是啥,一旦不服从,那就是不懂事,不体谅单身母亲,就是不懂感恩。 孟淑娴觉着谢鼎是她们母女的大恩人,她嫁给他感恩还不算,还得连闺女也搭上,给谢家做小保姆是感恩,放弃读书机会是感恩,听从继父安排随便嫁个身体不好的男人也是感恩……现在,她只是小小的反抗一下,就是不感恩了。 卫孟喜本来很平静的心情,像被人兜心窝子浇了一桶汽油,还扔了根火柴进去。 但她始终谨记不能波及无辜,今天这场婚礼的主角除了谢依然还有李怀恩,更重要的是李家人。人辛辛苦苦给儿子办婚礼有什么错,凭啥要沦为她的战场? 只见卫孟喜深吸一口气,直接略过哭哭啼啼的母亲,“谢叔叔也不用逼迫我母亲,邻里街坊都知道她不问世事已经多年,虽然你没办法证明这东西是你家的,但我却能证明是我卫家的。” 谢鼎心里不舒服,没想到以前百试不爽的招式今儿居然一点用也不起。 没用也就罢了,这个卫孟喜居然还能这么冷静理智,这是他一个老奸巨猾的成年人也不一定做得到的。所以,他开始拿不准,她是真的有证据,还是故意使诈。 在他的沉默里,餐厅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声是那么的明显,一下下仿佛直接敲到所有人心上。 卫孟喜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可能给他时间思考?“谢叔叔,您就不想给在座的各位叔伯婶子一个交代,不想给一对新人一个说法吗?” 你听听,这话不是火上浇油吗?场内顿时有人起哄,“对,是这么回事儿。” “确实,既然提出来了,那就说清楚吧。” “这东西这么值钱,可不能马虎。” 谢鼎知道,目前的情形已完全脱离他的掌控,刚才还称赞他的宾客,现在已经转向卫孟喜,一个个兴致勃勃让她说说,到底这幅字是谁家的。 这东西要是姓谢,那谢鼎就有处置的权利,可要是姓卫,人卫家正经后人在这儿呢,借花献佛也不是这么个借法的。 有人已经悄悄透过底儿,这幅字现在至少值五千块,搞不好一两万都有可能!这么金贵的东西,绝对不能含糊,谁家的就是谁家的! 卫孟喜本来也不想搞这么难看的,虽然谢鼎和谢依然不是人,但李家是无辜的,尤其李怀恩,她不想让他的大喜之日闹笑话……可是谢家父女俩贪啊。 他们贪了卫家的东西,贪了父亲留下的人脉关系,却未曾好好待她,不说吃穿用度和精神pua,他们剥夺了她受教育的权利,这是她两辈子都不能忍的。 她给过他们机会的,但他们压根没把她的警告当回事,都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予取予求被他们永远踩在脚下的小蚂蚁。 只见卫孟喜走上去,轻轻抚摸着这幅字,尤其是摸到“白术山人”印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 “李矿长和张副矿长,我相信你们是公道人,能麻烦二位过来看一下吗?”她指着印记说,“这印本该是白‘木’山人,而非白‘术’山人。” 别说其他人,就是一正一副俩矿长也愣了,张劲松有点老花眼,他家小孙子赶紧给递上他的老花镜,凑近一看,那“术”字上的一点确实是颜色要更深一点。 其实这个问题谢鼎也发现了,但他问过好些“行家”,人家都说据文献记载白术山人就是个随性洒脱的人,他的作品里用的印章是两套,其中一套是要深色一点。 毕竟,当时很多人鉴定过,无论是笔法、墨法、结构还是纸张,都符合白术山人的身份。 可瑕疵就是这样,不发现的时候,谁也不会怀疑,一旦有人指出所有人的心里都会埋下一颗种子。李张二人看了看,脸色有点难看,其他人也赶紧凑上来。 “还真是,这一点要深一点。” “我看看,这个点虽然跟白术山人的其它‘点’是一样的,但我总觉着哪里不对。” “还真是。” “莫非这不是白术山人的真迹?”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不是真迹,那就是假的呗?李家送高档手表,谢家就送一幅赝品?赝品也就罢了,先前还装腔作势把牛皮吹上天,这不就是装逼嘛! 所有人,看向谢鼎的眼神都是鄙视,看向李家,那就是无限的同情。 有这么个老丈人,李怀恩真是倒八辈子血霉咯。 “眼前的这幅字虽然跟白术山人的真迹很像,但确实不是真迹,因为……”卫孟喜顿了顿,看着好奇的众人,挺起胸膛,“这是我父亲的作品。” 是的,她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