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江倦说,“几个长期活跃的组织被重创后记了仇, 联合起来策划了一次行动,就为了取他的人头。在那次缉毒行动中, 我爸中了枪, 伤了腿骨,由此落了病根, 无法再剧烈运动,之后就被调回了雁息。” “你不觉得这事本身就很离谱吗?”张咏君拍着大腿问, “一次专门为了杀他的行动却只是伤了他一条腿, 这事本身就不对劲!我还特意翻了这案子的卷宗, 说是警方的队伍被打散了, 江寻和几个队友被困在了一个烂尾楼里, 差点儿被全歼, 在他们命悬一线的时候,不知道又从哪儿蹿出来一伙身份不明的人跟毒贩交了火,把对面团灭,江寻那一小队人才活了下来!” “那伙人是……” “鬼知道!有人说是趁火打劫的其他的团伙。”张咏君语气不甚友好,冷笑道:“也有人说,是江寻的‘姘头’。” 江倦眸色一暗,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也一顿。 张咏君抿了口酒,龇牙咧嘴地将那股火辣辣的滚烫咽了下去,“都在禁毒口,凭什么他的破案率就能排进全国前十,跟一群头发花白的资历大佬相提并论?江副,你也在咱们禁毒口待过,规矩和情况你都清楚,别装得像一无所知的小白兔似的,没意思!” 江倦冷哼一声,眯着眼眸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张咏君有些醉了,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压根就没把江倦放在眼里。 他说:“干咱们这行的,那是越老越值钱,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去积累丰富自己的人脉,养着一帮线人给自己提供线索,才能保证完成指标。可他江寻当年凭什么呀?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凭什么?啊?凭什么!还不是有人把线索送到他脸上的?” 他越想越气,夹冰块的手都抖了起来,狠狠把夹子往桌上一拍,“我问过那些个跟他同期的老警察,有人跟他关系好,说的好听些,什么有自己的人脉和渠道,都是放屁!有人说的很直白,他当年有个关系很不错的兄弟,是他媳妇儿的弟弟,那人嫌当警察没前途,就跑去金三角给毒枭当马仔,活得可滋润着!江寻隔三差五就要给他上一次供,从他那儿搞点儿情报,这种人八面玲珑,活得好不是正常的吗?” 张咏君抹了把脸,大着舌头啐了一口,“呸!什么模范,什么英烈,都他娘的狗屁……还不是给逼出来的。谁还不是个有志向的好青年了?要不是被逼的,谁……谁想当黑警啊!” “你为什么会调查跟他有关的事?” “你以为我想?我没事闲的调查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干嘛?还不是姓黄的孙子让我干的!”张咏君又是一拍桌子,“真他娘的好笑,江寻都到那个份儿上了也没做黑警,怎么反倒是看不起他那一套的我堕落了?我他妈也不想啊……” 这人借着酒劲居然揉着眼睛哭了起来,可惜江倦并不同情他。 “他是怎么死的?” 张咏君的抽泣声一顿,气氛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江倦等着他的答案,可时间却像在他身上静止了一样,他僵着那个动作,许久都没有反应。 江倦又问了一遍:“我爸,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 张咏君迟疑着说道,随即将酒杯往前一推,起身拍了拍衬衫的褶皱,“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张咏君。”江倦唤住了急于逃走的人,端起那装满高浓度烈酒的酒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拿高达96度的生命之水吗?” 张咏君满腹狐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江倦。 他知道这人表面上去温和随性,实则骨子里却是常人难比的阴毒狠戾,在毒窝里求生的日子让他学到了无数折磨人的狠辣手段,随便一招都能让人生不如死。 张咏君不太相信他会冰释前嫌,就这么放过自己。 鬼知道江倦提前来这儿都做了什么准备,要是他强行走出这个门,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他到底还是贪生怕死的,短暂地纠结了一番,还是绕了回来,停在了江倦身前,心里琢磨着跟他斡旋的法子。 江倦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到近前去。 张咏君仗着自己站着,江倦坐着,就算对方有什么危险举动,也是他跑起来快些,索性大着胆子凑了过去。 江倦对他勾起嘴角笑笑,在张咏君疑惑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时,猛然抬手,将酒杯狠狠砸在了张咏君头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