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菜声和碗盘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让昏昏欲睡的江倦有种恍惚间回到儿时的错觉。 那时母亲就站在那个位置,飞快地切着菜,哥哥趁着她不注意悄悄摸了块滚烫的酥肉,却被母亲抓了个正着。 时间太紧,只够偷出来一块,哥哥在母亲的教训声中头也不回地跑了出来,吹着手里香喷喷的酥肉,喂进了坐在台阶上望天的自己嘴里。 那时他问:“哥哥把肉给我了,那你吃什么呀?” 哥哥舔着手指尖上的油沫,咧着嘴对他笑笑,“我不饿,还能等等,但你饿坏了可不行,本来就瘦的像豆芽菜似的,我该心疼了。” 那时的酥肉,真的很香,很好吃。 可是能做出那样滋味的人,和会第一个把肉喂给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萧始,”江倦小声唤道:“我好想他们……回到这里就忍不住想,我有点后悔回来了。” 水声戛然而止。 萧始擦了擦手,俯下身来摸着江倦的头,看江倦往后躲,索性一步到位亲了亲他的额心,“我没法改变过去,但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走下去。江二,你也要努力走出来,直面你的过去,学会去接受它。” “我知道。”江倦筋疲力尽地低下头,靠在萧始肩头,“所以那个时候我必须拉住你,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以前我从没有想过居然能和你形成这种共生关系,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命吧……” 萧始捧起他的脸,吻了他许久。 江倦以为他肯定会借这么温存的气氛做点什么,没想到吻尽了,萧始竟只是取了张毯子把他裹了起来,“身体果然冷了,老老实实暖一会儿,今晚想吃什么?” 江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酥肉。” 随即想到就萧始这双狗爪子,做这菜实在太为难他了,索性自己挽起袖子:“算了,牛肉汤粉吧,我来做,你就别浪费粮食了。” 江倦的厨艺比不上他母亲和哥哥,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被娇生惯养,小心呵护的那个,一直到大学都没学会这些生活技能,全是后来在毒窝里被逼出来的保命本事,做出来的饭菜中规中矩,算不上好吃,但也没到萧始那种难以下咽的程度。 萧始在旁给他打着下手,看着滚沸的汤锅眼睛都直了。 江倦嫌弃道:“克制一点,别把口水流进去了。” 萧始只能悻悻舔舔嘴角,把锅重新盖上。 这回轮到他坐小板凳,欣赏江倦把牛肉切到透亮的刀法了。 他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唤了一声:“豆芽菜?” 江倦:“……” “真好,今天你主动让我了解你了。”他从身后环住江倦的腰,紧贴着他,深吸一口气,“每当和你关系回温,哪怕只是一小步,都会让我高兴很久。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好不好?” “你这么卑微,我倒有些不适应。这些不算什么,你要是想听,我还能说更多。” 江倦放下刀,指了指窗外那一片荒地,“我家的地也不少,这一片都是,也算大户人家了。不过我家没人种地,我妈就在靠近庭院这一处种了很多花,靠山偏远一点的地方种菊花,那边请人栽了片梅林,近处就养了些月季和海棠,都是白色的。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茶花,春夏秋时这附近全都开着白茶花,所以说起小时候,我的印象一直是漫山遍野的白花。” “看来阿姨真的很喜欢茶花,记得我住在你家的时候,院子里就种了很多,长势也很好。” “她不喜欢的,是因为她弟弟喜欢。”江倦重新拿起刀切着配菜,“应该从来没和你提过,我有个舅舅,是我爸在公大的学弟,两人关系很好,所以他才把姐姐介绍给我爸,极力撮合两人,非要结个亲家,跟兄弟亲上加亲。我爸妈性格很合得来,相处几年就结婚了,但是我那舅舅命不太好,没能看到他们结婚生子,就过世了。” 萧始哑了一下,“抱歉。” “没什么,是我自己提起来的。说起来他走的那会儿还没我呢,我跟他也没什么感情。” 江倦把牛骨放进锅里小火煨上,带着萧始进书房里翻起了相册。 他站上梯子,从书架的最高层拿出了几本落满灰尘的相册,年代都很久远了,有些照片还是黑白的。 江倦本想在百人合照里指出那两人的,可惜时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