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在两人面前化为齑粉。 岑殊袖摆再挥,那团细得不能再细的粉尘便散进风里,再寻不见。 他垂下双手傲然立在大殿当中,一双微微发赤的眼睛睥睨着对面的小徒弟,怒意未消的语气中带着隐隐不屑:不过是年且尚幼的天生剑体,又何足挂齿?你在她的剑气里毫发未伤,便觉得自己能在我手下走个来回? 小玉当然是比不上师尊的!小徒弟赶忙表了个忠心,又吞吞吐吐补充道,可那时候师尊的灵压那么强,连师兄跟长老们都接近不了,所以才让我去送药的。 灵府内混沌一片,新生出的戾气打在还未完全修复的灵府壁垒上,痛如颅骨迸裂。 岑殊忍了又忍,眼底暗色红芒乱闪,护体灵气已向内压缩至极限。 然而他面上却不见任何痛色,只是脸色又苍白几分。 八百年的自我情绪束缚,已将压抑两个字深深刻入岑殊的血骨,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我在担心你,我怕我会把你害死之类的话的。 因此岑殊只是沉默半晌,后才言简意赅挤出三个字:不需送。 小徒弟秀挺的鼻子皱了皱,似乎非常苦恼自己师父生气的原因。 他思索好大一会儿,恍然大悟问道:难道师尊是担心如果我死了,会在你身上加业障吗? 似乎是对自己的这个推论非常笃定,他昂了昂首,字正腔圆、大义凛然地说:我是自愿给师尊送药的,又是自愿帮师尊吸一吸戾气的,就算以后一不小心真的翻真的死了,我也不可能怪罪师尊的,天机看在我有如此孝心的份上,也不会把锅把业障算在师尊头上的。 小徒弟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说完之后还非常大度地补上一句: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岑殊额角青筋微跳两下,只觉得脑仁子一抽一抽地疼,也不知是被戾气在府内割的,还是被面前猛给他拱火的小徒弟气的。 偏偏这小豹崽子还无知无觉。 岑殊垂目看着小徒弟,即使一条二指宽的黑纱带横覆在眼上,亦能看出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含的认真。 他藏于袖中的二指轻碾一下,那条碍事的黑纱便又从对面人鼻梁上滑了下来。 诧异是在几个瞬息后才充入眼底的,在头一个刹那间,那双瓦蓝的眼睛毫无遮挡,清亮澄澈,十分认真地向岑殊望来。 岑殊内心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垂望小徒弟赤城的眼睛,蓦然想起前世因他而死的徒弟和雪豹。 岑殊想,难道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他们亦是知道前路几何,却依然慷慨赴死,对他毫无怨怼的吗? 不,他再也不想让任何人,为他而死了。 师尊的戾气,是又跑出来了吧? 一道清亮声音突然响起,将岑殊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小徒弟将断裂的黑纱带拿在手里笃定看他,那表情似乎在说别逞强了,你看你连术法都维持不住了,一定是非常严重了吧?。 岑殊无言与他对视。 对面的人只当他是默认了,一边向他走来一边道:那天在逍遥谷事出突然,肯定是戾气没吸干净才这么快卷土重来了,师尊快再把戾气放一放,以后有我在你身边帮忙吸一吸,师尊就不用总是闭那样久的关了。 叽叽喳喳的小兽修终于在距他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后又有些犹豫地抬了下手臂。 他似乎想做出一个敞开怀抱的姿势,却因为对面是岑殊他又不太敢,抬手臂的幅度就非常细微。 那样子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看起来就不太像是等一个抱抱,反而像是在鸡圈里撒着两只手轰赶老母鸡。 大殿里静了一会儿,没人动作。 小徒弟似乎是对岑殊的无动于衷感到非常困惑,他歪了歪头,略带鼓励的目光似又在说:来呀?。 那模样与几日前在血色浓稠的戾气中心,他大开城门顺从将戾气让进他身体里的样子相差无几。 动作间,墨色发梢又在额边一晃,垂下来吻了吻他的侧脸。 岑殊依旧沉默而立。 他觉得自己收的这个小徒弟,有些蠢。 兽类不是更该会趋利避害的吗? 为什么他这个早早修出人形的小徒弟,也已经早早把本能丢了个彻底?在岑殊让他过来时后退,又在该退的时候傻呆呆往前来? 岑殊把心口的蠢蠢欲动狠狠压住,他袖摆猛然一甩,如一捧轻轻柔柔的云团扑在对面人脸上。 薛羽只觉得一团冷香倏然铺面,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向后倒飞而去。 在殿外的雪豹双爪同时扑了个空,他猝不及防咕噜咕噜往里滚去。 原来是殿门已经被岑殊打开。 两只小豹子滚得一前一后,恰巧撞在一起,又双双被岑殊托了起来向外送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