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来,看向方知州。 那人没有如他所想一般昏迷不醒,而是坐起身,看着他,又看着他身后的船。 “陛下遇刺,立即封山,这时无论是谁,都不可离开此地。”方知州声音古怪道:“你快解开我,随我回去。” 这是游良第一次露出那么平静的神情,静得几乎诡异。 他慢步来到方知州身前,蹲了下去,他抽出了刀,利刃抵在了方知州的喉咙:“我不会跟你回去。” “你要杀了我吗?”说这话时,方知州同样看着很平静,若不是双眼已经泛起红来,几乎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游良持刀的手往前一递,方知州闭上眼,可疼痛却没想象那般传来。 “我哪舍得。”只听游良用那一如往常的声音,似撒娇,又似求饶般道:“澜之,你就饶了我这回,放我走吧。” 游良没能等到方知州回话,他叹了口气,把人丢在这里又担心他出事,倒不如把人带到船上一起离开。 等到了接应的地方,再把方知州关起来。 天下大定后,再把人放出。 游良起身来到那捆住船只的缰绳面前,心里还在想着,方知州这么古板,知道他背地里偷偷做的事情,定要生气。 只是不知道到时得怎么哄,又要哄多久。 正思索着日后,忽然腰上像是被撞了一下,那瞬间并没有立即感觉到疼。 游良缓缓低下头,看到小腹上的衣袍,有血迹缓缓散开。 他艰难地回过头,却被温热的掌心捂住了眼睛。 方知州的掌心有血的味道,连声音都如往常那般温柔,只是这温和中,却能听见微不可查的颤抖。 “嘘,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第八十五章 宴云何的刀上都豁出数个口子,满地尸体,血液浸入了泥地里,将土壤浸得松软。 他和数名护卫包围着成景帝,正殊死搏斗。 天摇地动的炸山发生时,宴云何只来得及将身体护在成景帝身上,抱着对方滚下了山坡。 “炸药是不是提前引爆了。”宴云何一把撑起身体,看着身下的成景帝道。 山坡长而深,那些刀光剑影好似瞬间便离他们远了。 若不是这一遭引蛇出洞,竟不知金吾卫中已被渗透了这样多的奸细。 成景帝拧着眉:“你先让开,咱家的骨头都要被你压断了。” 宴云何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四周:“住嘴。” 身下这“成景帝”道:“你杀人也太慢了,倒不如让我出手。” 宴云何站起身,一把拉起成景帝,说:“是吗,让你出手,好叫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陛下突然得了神功,武功盖世了是吗?” 成景帝:“宴大人,你竟敢这么跟陛下说话,这脑袋我看迟早要掉。” “严公公,你再这么一口一个陛下,我怕公公的脑袋比我先没。”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虽是如此,但他们皆将功力运至十成,极速撤离。 惊变往往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发生,炸山所引起的一系列反应,到底还是波及了此处。 他听到严公公惊呼他的名字,敏锐地感知到从后方袭来的疾风。 并非暗器,而是飞溅沙石。 宴云何回过头来,能将人瞬间吞噬的灾难画面,清晰地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只见山坡的最高处,一层层地往下塌陷,沙石夹杂着参天大树,倾覆而下。 …… 游良腰腹依然疼痛非常,但血已经止住了,他从昏迷中醒来,便看到方知州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信物。 他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甚至不知究竟是哪疼,又或者说,整个腹腔都在疼痛,而这痛在加剧。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游良咳了数声,喉间腥味非常。 他看着方知州,好似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方知州握着那玉佩,不答反问:“这就是能与吴王世子联系的信物?” 游良呼吸急促,他沉默许久,忽然明白了:“原来陛下早知我们要在今日动手,这是一个局。” 他艰难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让我猜猜,陛下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在西山围场设这个局的目的,就是想让姜家和我们斗起来,他好渔翁得利?” “如果我没猜错,姜乾坤若是死在西山围场,姜家必不会罢休。到那时会是谁会来讨伐世子?不管是姜家还是我们,都得不到益处。” 因为愤怒而气血上涌,游良颤声道:反而是陛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重伤两个心腹大患,一箭双雕。” 方知州听着他的话语,却没有回答分毫,而是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游良闭上眼,方知州继续道:“为了你娘?” “闭嘴!”游良呼吸急促道。 方知州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