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冤家路窄,大路这么宽,虞钦怎么就不能同他各走一边? 分明是前后脚出发,竟同时抵达这个小镇,还非要凑在同一间客栈。 宴云何换了双新筷子递给陈青,陈青望了望宴云何,顿时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惭愧。 只因宴云何太平静了,平静的仿佛进来的不是虞钦,而是别的什么路人。 虞钦同掌柜要了间房,缓慢地朝这边走来,他步伐带着一种孱弱感,陈青一眼望去,只觉得虞钦比前段时间还要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近乎透明。 一边走一边闷声咳嗽,手边还拿着方帕子,瞧着简直病入膏肓。 陈青故作无事地吃面,心里祈祷着对方不要看过来。 怕什么来什么,虞钦停在了两人的桌边,帕子从唇边移开:“胡人?” 陈青差点被嘴里的面噎到,就见坐在他对面的宴云何用一口生硬的腔调道:“什么事?” 陈青目瞪口呆,只因宴云何将一个不善汉话的西域人演得惟妙惟肖。 虞钦将帕子塞回袖中:“这种时候来京都做什么?” 宴云何抓了把胡子,豪迈道:“来这吃肉喝酒看女人!” “哦,”虞钦尾音轻微上扬:“可有路引。” 宴云何用抓过肉的手随意地往襟上一抹,掏出皱巴巴的路引,递给虞钦。 虞钦伸手接过时,手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摸了一下。 面前的胡人哈哈大笑,用胡语说了一句话。 陈青听不懂,他以为宴云何是在乱说,哪想到面前的锦衣卫大人轻轻笑了一下:“是吗?我的手比女人好摸?” 宴云何的笑声僵住了,陈青也僵住了。 “刚才汉话不是说得挺好的?”唯独虞钦仍然笑吟吟地望着宴云何:“现在怎么不说了?” 第二十七章 宴云何看着虞钦的笑脸,这人竟敢对初次见面的胡人笑成这样? 为什么?虞钦甚至都没对他笑过几次,还是说虞钦就喜欢在杀人之前对人笑一笑? 宴云何粗声道:“你们这些衙役老是找麻烦,查个没完没了,我还不能说一下?!” 这是在说虞钦上来就查他路引之事,胡人虽然能进入大晋,但一路的排查甚严,只要路过官兵瞧见胡人模样,总要上前问询。 虞钦问道:“我未着官服,你又如何能认出我是衙役?” 眼前这个胡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举起手边酒杯一饮而尽:“不是当官的,那你来查老子作甚,想打架吗!” 陈青立刻配合地一拍桌子,冲虞钦怒目而视。 宴云何险些被陈青那声拍桌巨响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忍不住有些牙痒。 这京城外,也算是天子脚下。 虽然比不得京城里掉片瓦就能砸到三个当官的,但这种时间段,能来排查胡人的,自然只能是有公职在身的。 平民百姓见到牛高马大的胡人,虽不至于害怕,但也不敢招惹。 虞钦将那张路引扫了眼,放在了桌上,出乎意料地没有纠缠,而是越过他们这一桌,从楼梯上去了。 等人走后,陈青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露陷了。”陈青一颗心放下来后,又饿了,抓起个猪蹄狠狠啃了一口:“不过大人,你怎么会说胡语啊?” 宴云何放下筷子,沉默地看着陈青。 陈青在这颇具压力的注视下,连嘴里的肉都觉得不香了:“怎、怎么了?” 宴云何:“刚才谁让你拍桌子的?” 陈青咕咚一声吞了肉:“我这不是给你壮壮气势吗?” “要是刚才真跟他打起来了,你猜结果会如何?你是不是忘记你现在的身份了?”宴云何声音都低了几分。 陈青默默地放下手里的猪蹄:“没忘,我是你的随从。” 宴云何又问:“除了随从呢?” 陈青耷拉着眉眼,高大的个子蜷在那处,有点窝囊:“逃……逃犯。” 宴云何夹了筷肉放到陈青碗里:“既然知道,以后见了虞大人态度好点,省得我要去诏狱捞你。” 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陈青,听到诏狱两个字腿都有点哆嗦。 不过在吃下宴云何给他夹的肉后,陈青又小声道:“大人,你刚才的重点不是我挑衅虞大人,而是我竟然冲他没大没小地拍桌子吧。” 宴云何吃了颗花生米,又送了点小酒:“都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