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胚出生,和这把剑同生共死,日夜温养,此刻感受到一阵不知是剑身还是心底发出的颤音,慢慢拨散开来。 他没有什么话要问了。 收了剑,再次坐在了床塌之上,闭目养神。 反而是凌珠反应过来他说的话,跟着他走到床边,问他,“你会吗?” 陆昂掀开眼皮,“会什么?” “你会信守承诺吗?” 陆昂没有说话。 他自幼体弱多病,几次被御医预言活不过来年,哪里有明天可言。 二十年来,他的人生只有尔虞我诈,虚与委蛇,以及为了苟活到明天的忍辱负重。 他说不出来这句话。 只是后来凌珠也跟着他坐在了床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了声“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这才捏住了被子,留下一道重重的褶皱,身体僵硬,应了声“嗯”。 陆昂看见她笑了。 此前陆昂只在骑射时见过凌珠一面,印象中凌珠风姿绰约,杀伐决断。 现在她换了一身常服,温婉而端庄,一双含着笑意,坦荡,明朗,一瞬间无数未尽之意向陆昂涌来,让陆昂生平第一次不敢直视旁人。 气氛缓和下来,凌珠捡起地上的剑鞘,把剑收进鞘里。 她做完这件事之后抬头,问陆昂:“感觉怎么样?伤势好一点了吗?” 陆昂的表情很怪,有些发怔,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一直盯着那把剑,以及凌珠握着剑的纤细五指。 凌珠被他看得挑起眉毛,“你听到我讲话了吗?” 陆昂说:“嗯。” 灼人的目光移开,凌珠清了清嗓子,“张管事正在给我爹写信,我爹知道了我来这里,肯定会派人抓我回去。如果是我二哥过来,那你就别想走了,所以我想先把你送出永庆山庄,然后再做打算。” “这附近有个村子,民风淳朴,离永庆山庄不算远,骑马半日可到,只是你现在的状态……” “无妨。” 凌珠听到他的回应,点了点头,“嗯,那你怎么想呢?” “今日写信到扬州,明日才会送达,我想休整一日,骑马出府。” 凌珠觉得可行。 “是哦,你一路避险,这几日肯定提心吊胆,睡也睡不安稳,今天就在我房间里睡吧,我给你把门。” 陆昂慢慢抬起头来,视线径直落在凌珠身上,一瞬不瞬:“那你睡哪?” 比起他的沉郁,凌珠的反应则松快很多:“你都睡过我的床了,我肯定不能再睡啦,又不能叫仆人去换,就睡地上吧,也方便照看你。” “你放心,我会守着你的,好好睡。” 余音婉转,落在陆昂心间,又是一阵难抑的颤抖。 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鼻尖溢出了一滴汗水。 可这些凌珠都并未察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