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灯泠此时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什么。吃饭的时候不能看他? 那她拿什么下饭。 郁灯泠抿紧唇瓣,深思了一会儿,忽而开口道:“不。” 面对她的耍赖,薄朔雪只顿了顿,很快便恢复淡然神色,毕竟已经习以为常。 “嗯,那墨壶我就带回去了。” “十次。”郁灯泠平声说。 这下薄朔雪有些没听懂了,不由得望了过去。 郁灯泠多解释了几个字:“看你,十次。” 她意思是跟薄朔雪讲条件,她要看,不过;只看十次。 薄朔雪嘴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所以他现在不仅要被拿来“蘸酱”,还要拿来讨价还价? 这叫什么事。 但,有所进展总比没有的好。 薄朔雪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都已经妥协至此,郁灯泠竟还有些失望地看着他,那带着丝丝凉意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矫情。 薄朔雪银牙紧咬,只得沉默不语,当做没看见。 两人商量妥定,才叫宫人送膳食上来。 依旧是一人一桌,薄朔雪坐得端正,尽量目不斜视,却依旧能感觉到两道炙热专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恨不得把他的脸凿一个洞。 薄朔雪忍无可忍,终于还是偏头看了过去,果然见到长公主双手捧着碗,放在脸前,只露出两只幽幽的黑眸,如同两汪深黑的古井,专注无比地盯视着他。 “……” 薄朔雪沉默了须臾,又一须臾。 这一眼未免也盯得太久。 终于,郁灯泠好不容易看够了,慢吞吞地垂眼,把一口饭拨到嘴里,慢慢地嚼动。 接着又抬起眸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薄朔雪,直到再吃下去下一口饭。 如此反复十次,她放下碗筷,一脸要休息的模样。 这就,不吃了? 薄朔雪顿了顿,不可置信地望过去。 她说只看十次,于是她就只吃十口。 这和盯一整顿饭有什么区别! 薄朔雪抿抿唇,他自幼自诩聪明,今日竟也感受到被骗的滋味。 但长公主是绝对不会同他讲这些道理的,放下碗筷就朝旁边的软枕上一歪,方才摸过碗筷的手伸出去瘫在榻边,脑袋也在床沿耷拉着,一脸安详。 很快便有宫女带着润湿的干净手帕进来,蹲在榻边替长公主擦洗脸蛋和手心,像摆弄一个软绵绵的布偶那般,擦净之后,便又把她摆回了软榻上。 薄朔雪只得也匆匆吃完,让宫女把他的餐桌也一并收拾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见叹气声,郁灯泠睁开眼,又直直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柔软的袖口从光洁的皓腕上滑下去,翻出白白的手心。 薄朔雪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挣扎。 这抹神色很快便被长公主捕捉到,郁灯泠幽幽地盯着他,警告道:“说到做到。” 又是重复他的话。 薄朔雪深深吸一口气,纠结地取出墨壶,交到长公主手里。 郁灯泠接过,便朝床榻内侧滚了一圈,背对着薄朔雪把玩起来。 她把墨壶上下摇晃了两下,墨汁在里面被晃出墩墩的质感,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也没有一个气泡。 郁灯泠满意地拔下软塞,倒掉里面的墨汁。薄朔雪在内层涂了一层特制脂类,使其效仿荷叶,水珠只会在上面圆润滚动,不会沾染停留。 因此墨汁倒出后,里面干干净净,又像是崭新的一般,郁灯泠再重新往里面灌满墨汁,看着墨水一层层堆积填满,有种诡异的愉悦感。 玩了不知道多久,郁灯泠终于停了停,回头看了一眼。原本坐在那儿的薄朔雪已经不见人影,郁灯泠眨了眨眼,又一次把墨水倒空,盖上软塞,悄悄地拉开暗格,将墨壶塞进最深处。 像是怕被谁抢走似的。 翌日,天上开出满满的云朵,一大团一大团地挤着堆着,雪白柔软,日头被遮挡不少,没那么烈了。 薄朔雪陪长公主用完早膳,果然这一回她又只吃了十口。 但十口也已经是碗中一小半的分量,这殿下长期饮食不定时,如今要规律起来,一步步慢慢调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