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又轻轻扇了自己两嘴巴,苦道:“奴才不该同侯爷说这些,您也是被殿下囚在宫中,心中想必苦闷得紧,哪里还有闲心听奴才的苦水。奴才知错,再也不提了。侯爷,您对小的有恩,往后有需要小的排忧解难之事,小的定当全力以赴。” 薄朔雪垂着眼不语。 小德子咽了咽口水,又朝他磕了几个头,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 薄朔雪眯了眯双眸,睇了眼那小德子离开的背影。 静下心来,时间便过得很快。薄朔雪从书案上抬起头时,已近晌午。 他看了看手上的信件,皱着眉心深思。 薄朔雪并非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他有很多事要做。 被捉进宫来之前,他正与一个药商谈判,要求对方稳定向西昌郡供应一种名为“雪里坞”的药草,价钱还要再压下来几成。 西昌郡在薄家的管辖范围内,是一条商路的重要关口,来来往往之人颇多,常常闹出一些奇怪的疫病,得病的速度总是比治病的速度快,尤其是贫民窟里脏乱,人身子又弱,最容易爆发。 为此,薄朔雪去年在西昌郡增修了不少医馆,但与其花功夫去治病,还不如防其根本。 雪里坞这种药草泡水喝了能强身健体,尤其是在流感多的季节,更有奇效。 把价格再谈下来,让人人都能常喝上,人人身体都变好了,疫病自然就防住了。 只是,刚谈到一半,薄朔雪就被捉来,困在了宫中。 这两日薄朔雪只能与那药商书信来往,只是有些事情信中说不清楚,还是须得当面说。 若是要当面,就势必要去请示那长公主殿下。 薄朔雪抿唇犹豫着。 他不想去。多跟那殿下说一句话,他脑袋都气得嗡嗡疼。 但,又不得不去。 为了正事,没办法。 衣香园中,风和日丽,鸟语声不断。 郁灯泠坐在窗边发呆,浓黑的眸子映着外面的蓝天白云,一眨也不眨,能清晰见到云絮从她眼中流走的痕迹。 不远处,一个宫女正捧着一个暖炉。 暖炉中的火光正熊熊烧着。 宫女颊边的汗珠不断地滑下。 过了半晌,郁灯泠很慢很慢地“嗯”了一声,仿佛在水边试探着伸出足尖一般,语气收敛着说:“把炉子,灭了。” 宫女如蒙大赦,赶紧关上气门,没一会儿暖炉中的火果然渐渐熄灭了。 一只蝴蝶停在窗沿,凉风徐徐送入窗中。 郁灯泠凝神沉思一会儿,眉心慢慢地又蹙到了一起,说道:“开。” 宫女苦着脸却不敢声张,又用火折子把暖炉点燃。 热气蒸腾着涌出扑在脸上,不仅热,还烧得人心里发燥。 但无论再怎么燥,他们也不敢反抗。 因为不管长公主有多么荒唐,她始终是主,而他们是仆。 “开。” “灭。” …… “开。” “灭。” 整整一个上午,郁灯泠都没挪过窝。 用那般认真凝肃的表情,却是只思考着自己到底是热还是冷的问题。 炉子关上也觉得不舒服,开着也不舒服。 好烦。 临近晌午,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郁灯泠木然着一张脸回头。 看见薄朔雪走了进来,步伐落拓,好似竹林间经过的一缕清风,俊美似名贵玉石一般的面容上,却带着微愠挣扎的神色。 郁灯泠的眉宇忽而松了m.cOMIC5.COm